透着一股矜贵风流之气,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容貌精致宛如名匠精心雕琢的玉俑。只是那俊美之下,好似又带有一种久病的苍白。
察觉到她的目光,那双桃花眼忽然轻抬,露出些许耐人寻味的异色,眼眸之深邃,流转间仿佛能吸引人的灵魂深陷入其中。
季书瑜忙不迭收回了视线。
纵然美色的确养目,但此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好招惹的古怪气息,她权衡了一番利弊,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尽量莫招惹他,早些离去唯妙。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将阳光洒在亭内,斑驳陆离。
她先是道了声谢,之后小心地接过了那只琉璃茶盏。
融融暖意透过杯壁传入手心,她轻嗅着那股馥郁茶香,眼中倒映出琉璃折射出的幽凉荧光。
她心中有些犹疑,但迫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只得小酌了一口。
茶汤滋味果真清新宜人,入口微苦,随后又化转为悠长的回甘,层次分明,韵味无穷,直叫人放下杯盏后,也仍觉齿颊生香。
“多谢叔郎招待,那妾身便先不打搅您的雅兴了……”她微笑地朝着他福身行了一礼,转身欲走,不想下一刻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她瞳孔微震,忙扭头望向那人,“叔郎……这,不合于礼。”
闻人珏缓缓松了手,视线却依旧紧紧粘于她面容上,全然不在意一旁侍女的怒目。他面上笑容无害:“此处有些偏僻,附近没有其他能歇脚的凉亭,嫂嫂便在此处歇息便是,莫要同珏见外。”
季书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见他态度执着,索性便顺着他的心意,于最远的一个位置落座了。
人多眼杂,还是得避讳着些。
闻人珏也跟着落了座,再度摇起了那柄金折扇,桃花眼轻挑,若随口一提般,问:“嫂嫂如何今日忽然出院闲游?可是病痊愈了?”
季书瑜一愣,面上有一闪而过的讶色,摇了摇头,如实道:“并未好全,近日……许多事都记不太清了。”
“果然如此,”闻人珏神情并无什么波动,笑道,“珏本还想同嫂嫂聊聊,关于月前您往珏院中送来的几个新杂役,既然如此,那也只得作罢了。”
“只是——”他眼眸一转,漂亮如精魅的桃花眼中又陡然浮现出些许哀怨之色,神情变化之快,令人忍不住咋舌,“还有一事,珏藏于心中多日,如今实在是不吐不快。”
“什么事?”
季书瑜很顺口的接过了话,心中忍不住疑惑。
这几日,他们俩压根就没有交集吧,他又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你我之间……的事。”
闻人珏以扇掩唇,淡声屏退了周围的下人,缓缓收敛了面上神情,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凉亭中,两人相对而坐,耳边只闻得风吹动柳条拂起水波的清脆声响。
视线中,他的面容仿若被一层淡淡的薄雾阴霾所覆盖,眸中既有难以言说的苦涩,更有……晦涩难辨的陌生情愫。
不似错觉。
“你我二人,曾共度了那般动魄惊心、终生难忘的夜晚,危难中我与你并肩而立,你与我舍生忘死……如今距离那一夜过去甚至还未足一月,淑女,竟当真这般无心,全然忘记了吗?”
他倾身同她附耳低语,声线低沉华丽,语气中染有一种极为浓重的缱绻之意,宛若绵密细羽轻拂过耳畔,勾的人心底发痒。
季书瑜屏住呼吸,瞳孔巨震。
闻人珏满眼皆是怜惜,修长的手指轻勾住她的鬓发,低笑一声,继续道:“于珏而言,便是一辈子举案齐眉夫妻情,也远不如那一夜风雨同舟之恩来的生动猛烈……只是,不想贵人本性却是这般凉薄,一夜之后便将珏彻底抛于脑后,待回了府邸,明明不过几步之遥,淑女却是一次也未曾前来探望,真叫人唏嘘。”
他如今华服加身,金冠束发,说起轻佻话时神采奕奕,一点儿也不像是久病初愈的样子。
“是吗?”季书瑜含笑,也不拆穿他,思索片刻,言道:“若真是如此,那确实是妾身之过,明日妾身便唤夫郎一道去问候叔郎,可成?”
闻人珏蓦然被噎了一下,见她投来疑惑的目光,转了转眼眸,随口扯开话题:“也罢,如今珏已病愈,倒无需叫淑女辛苦为珏多走一遭……今日能得见淑女,珏心中落寞便已俱数消亡了。”
第63章 画地为牢 他至今仍被困在那个雨夜里。……
他频频说起轻佻话, 简直叫季书瑜无言以对。
之后,她被强行挽留于凉亭之中,听身侧之人同她绘声绘色地复述起那一晚所发生的事。
二人相互陪伴, 一步一脚印的于漫天风雨之中跨越了半座青山,最终向死求生, 逃出生天。故事之跌宕起伏, 真叫季书瑜听得是津津有味, 颇为入迷。
她一介幽闺弱质,居然能背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翻山越岭,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然而侧过首,但见他投来的目光中情意似酒般浓烈, 辛辣刺激又异常大胆, 好似全然不将世俗礼法放于眼中……又不像是作假。
这般情真意切, 这般矜傲无畏,若她真是纯稚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