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爱于禅房之中阅读经卷,若是有事寻他,除了山门,去往禅房之中便能寻见他。可近日,也不知怎地,他忽然变得格外勤快,每日每夜都会再西边的客堂外来回转悠,问他缘故,却说是近日腰疼,想要多走走……”
有人起了头,之后说话的人便又逐渐多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吐露自己近日的发现。
“若是这般说,我也觉着那尘卿法师变得有些奇怪,可到底是哪里有古怪,却又说不上来。”
“我也有这种感觉!尘卿师兄性格温吞和煦,最爱独自研究经书,并不常于香客面前走动。可这半年来却换了性子,颇受香客们青睐,有诸多女客千里迢迢而来,指名道姓的要听他授课。”
“不光是如此,他的样貌似乎也变了许多,眉眼多了几分精致,面白口红,那双眼睛盯着人瞧时如若能吸人的漩涡一般。”
众人议论纷纷,堂内格外喧杂。
合一一边颔首,余光中,意外瞥见一侧的季书瑜神情无波,眉眼间皆是疲惫,不由得侧首,说道:“此地混乱噪杂,小夫人不若先行回马车之中歇息吧,之后有了新的发现,在下可为您进行传达。”
正在走神的季书瑜闻言微怔,思忖片刻,见他已是第二次劝说自己休息,倒也不好意思不领他的情。只得言道:“也好,那我便先回马车上歇息片刻,有劳你了。”
合一颔首,着人将她送出门去,眉心微蹙,继续汇精聚神地听众僧人说话。
……
“您请。”
马车停于庙门最开阔之处,四周立着几个手持利器的兵卫,正来回巡视。
兵卫将季书瑜送入包围圈,最后止步于轿阶之下。听她问起庆心,他思忖片刻,答道:“侍女们如今正于客堂之中收拾行礼,夫人不必担心。”
季书瑜颔首,说道:“若是她来寻我,劳烦你让人放她进来便是。”
那人应声,待车帘落下,方才回身往一侧走去,于马车不远处伫立守护。
车内已是通了一阵子的风,里头仍然存留些许药草的清气。季书瑜以手支颐卧于软褥之上,可酝酿了半晌睡意,仍是未能成功入睡,思绪纷飞。
待眯眼小憩了一会儿,马车外传来一阵脚步轻响。
她循声望去,窗外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容,那兵卫手中拎着一只食盒,递入车内。
“小夫人,这是庆心姑娘差人送来的安神汤。”
季书瑜正想喊住他问问庆心的事,见他转身走远了便也只能作罢。
轿帘半掩,阳光透过纱幔洒落进来,形成斑驳的光影,为车内增添了几分温馨与明亮。
她揭开食盒,目光定定地望着里头那盏安神汤。
碗盏底下垫着一张做工精致的丝帕,上头以双面绣的技法绣有活灵活现的衔蝉奴,乃是事发前她存放于妆奁之中的贴身物件。
这物件不单只是一张丝帕这般简单,上头更是留有代表她暗阁之人身份的印记。
暗阁中人遍布四海,其中有高官达贵,亦有走卒商贩,而他们在外想要相认时,最常用的便是不动声色地展露信物之法,以证自身身份。
大多数人用的是刺青,遇热即显,极为方便。而她因为特殊身份的缘故,便只能挑选贴身之物作为信物。
那丝帕上的一只猫瞳中以特殊技法编出了一个‘酉’字,而另一只则刺有‘七’字。
酉七,正是她于暗阁之中的排号。
而能知道帕子之事,便只有同为暗阁中人的庆心了。
她是想以此法同她报平安吗。
季书瑜寻思着,展开丝帕仔细查看了一番,见到底下的一张字条,方才安下心神。将那药盏举起,忍着苦涩之感饮下。
山庙中的事还未能查得水落石出,此地也并不安全,她需尽快休息好,恢复精力才是。
用了半盏的汤药,她倚着跟前的小几闭眼休憩,强行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旁的事,不消一会儿,困意果真是如波涛一般汹涌而来。
今日这汤药的药性未免太强了些,当真是庆心亲自做的么……
在彻底陷入睡眠前,她似乎听到耳边有脚步声渐近,之后
又隐隐约约响起合一的声音。
“我来同夫人商量些事,她如今可在马车之中……”
有人小声应答,声音压得极低。
她想要开口说话,却不想竟是连眼皮也困得睁不开了。
罢了,之后的事且等醒后再说吧……
*
客堂内,门窗紧闭,帐纱如青雾一般堆落,为光线一照更是朦胧似幻。
光线透过纱帐,照射于男子苍白而细腻的面庞上。原本挺拔的鼻梁被光影勾勒,更显立体深邃。
他闭着眼,仿佛沉浸于无垠的梦境之中,长翎睫羽在柔和的光线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针灸配合汤药治疗之后,闻人珏方才转醒,神思渐清。
他以一双长目望着帐顶入神,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守于一旁的医师开口,答道:“申时一刻。”
闻人珏应声,从他手中接过了药盏,状若无意般问道,“外头如何了?二位夫人如今可还好?”
医师回道:“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