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纡余为妍(2 / 2)

细作她薄情冷心 泠书 1630 字 14小时前

罢了,低头专注的看梅薛温写字。

细风透窗,引得烛台火光一阵轻摇。

他眼神深邃而专注,一手撑于桌面,手臂与腕上的肌肉微微紧绷,瞳色极浅的眸子随着笔尖的移动而流转,每一道笔锋的转变都蕴藏着极盛的锋芒。

偶尔持笔抬腕往砚台中轻轻一沾,墨水均匀地附着在笔尖,呈现出一种同他人一般凛冽的深黑色。

笔法精妙,力度也足,看来当真有点本事。

她笑眯眯的探出脑袋,一一去看那几个大字。

鸡犬之声到洞门,

树杪苍崖路屈盘。

鱼跃于渊心茫然,

乐事世间太难寻。

果然笔锋刚劲,蚕头雁尾,起笔圆润垂头状,收笔顿挑雁尾状,中宫紧缩,两边开张,无一不美。再观其色形结构、浓淡枯湿、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

“厉害……”

她目光流连其上的一撇一捺之中,暗自惊奇。忽而一顿,定睛仔细辨别几个字的字形,微微抿唇,抬头望向身侧之人。

质问道:“鸡树鱼……是何意?”

她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笑容,妙目幽幽好似燃烧着火苗。但见他神情自若,放回羊毫,也笑着垂首注视她。

“夫人,不叫这个吗?”

眸光无波,声音中却隐含着淡淡的兴味。果然,又是匪寇戏弄人的恶趣味。

她怒极反笑,挽袖慢条斯理地从笔架上取过毛笔,于那排诗头前缓缓落笔。

垂眸,瞧见那几个形似墨猪的大字,梅薛温忍不住抚掌,轻笑出声:“好一个‘没学问’,同‘鸡树鱼’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与夫人果真是天生一对,连名字也十分相配。”

季书瑜闻言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是吗。”

见他尚且在专注地瞧那张宣纸,她将笔放下,有些兴味索然地转身踏进里间。

方才用晚膳前她命侍从于小屋内备下洗浴用的热水,如今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季书瑜到橱中取了衣物,又同梅薛温知会了一声,方才出门往院内对角处的小屋走去。

那屋子本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如今被人腾空用作盥洗之室。

绕过门口处设着的屏风,便可见屋正中摆放着一只巨大的木桶,桶边设有竹编小案,盛放着澡豆、水瓢、花瓣之类的洗浴用物。

周围环绕几只排的整齐的小桶,其中一半盛满冒着雾气的热水,一半则盛着凉水。

季书瑜将怀中抱着的衣物放下,来到木桶边上,以指尖试了试水温,待倒入小半桶凉水后方才觉得水温适宜许多。

室内热气氤氲,白烟缭绕如若置身仙境。

又从墙角搬了一张屏风至桶前,她才终于肯将身上衣物悉数褪下,悬于其上。

抬脚缓步踏入木桶,杏眼轻闭,长舒一口气后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浸入热水之中。

温暖的水流轻轻地拂过肌肤,仿佛带走了几日以来所有的疲惫和紧张。热水的抚慰似乎能够穿透心灵的深处,让所有的烦恼和压力都随之消散。

她沉浸在这种温暖而平静的氛围中,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清晰而放松。

这还是季书瑜入匪窝后第一次沐浴,成婚那日也不过只是于石洞中用水稍微擦拭了一番,并未仔细梳洗。

因此直到洗浴结束,她心情还是极佳的。

直到——

她收拾好换下来的衣物,推门而出,但见那道颀长高挑的人影立于门前栽着的梧桐树下,怀中也同样抱着衣物。

见她出来,他长眉轻挑,抬腿准备踏入她刚刚才走出的浴房之中。

她顿时傻眼,有些懵懵然。

季书瑜连忙伸手挡在门前,有些结巴道:“等等……四爷,你这是要?”

尽管眼下观他一副明显就像是要进去洗浴的模样,然而她对于这个想法有些接受不良,颇为不可置信。

她方才从浴房中出来,里头的东西都动用过了,侍从也尚未来得及更换水。那这人……现在进去是要干甚啊。

尽管二人如今已是名义的上的夫妻,然而她心底可从未将此事当过真;且二人并未熟悉亲近到这个地步,如今他若是用了自己用过的浴桶,那四舍五入,可不就是间接接触,她心底必然不舒服的。

她不愿,更不想叫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一点暧昧不清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