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之死靡它(2 / 3)

细作她薄情冷心 泠书 2036 字 13小时前

你呢……”说道后头,声音却是愈说愈轻。

鸦黑睫羽垂落,女子于心底轻哂。

仔细算算,今日乃是她被剥去身份,同外界失联的第十日。

她若拘莺儿般为镣铐捆缚住足,被人视为一个无名无分、见不得光的禁脔囚于阁中。

玉郎予她苦,予她欢,予她琼浆,又予鸩酒。

二人缠绵之时,她也曾将他眼中翻腾的欲念瞧得格外真切,亦为他那无处安置的汹涌情意感到惊异。

她知晓他的心意,只是,她亦清楚他心中留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坎,为此他不肯轻易将情愫言之于口,甚至囚她于掌,宁死也不肯放下。

他要她温顺地同他走入那片恨海情天,要她于撩拨缠绵下自愿沉湎,要她将他的苦楚悉数尝遍,和血并吞入腹,最后心甘情愿地奉上余生,伴他枕侧。

他要她一次次,一遍遍地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要她一心一意,毫无保留的爱他。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份情意当真还能回到最初那般纯粹吗?

季书瑜心中迷惑。

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闻人策心中的结甚至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解开了。

是他亲手为自己戴上了枷锁镣铐。

他不肯叫她得以解脱,更是自虐般地,逼迫自己也一道沉溺于虚情假意的欢爱之中无法自拔。

闻人玉郎仪容俊美,谦和温雅,虽名扬四海,然却无人知晓,他私底下早便为情疯魔了。

……

她如今还未认错,他心中气亦未消,故而今日新妇想来不会是她。

若此,不消多想,闻人府的新夫人八九不离十便是那位王女了。

据闻她亦是心悦闻人策许久,家中长辈亦是十分看好这一对璧人,早就有意安排他们二人相看,之前也不过是碍着她的存在才耽搁下来罢了。

相较于她,那王女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从小为人众星捧月的娇宠着长大,她有着贵女的傲骨娇矜,因而即便私心再是喜爱一个男人,也坚决不会容许自己夫郎身边还豢养着一只擅以颜色悦人的莺儿。

今日,她若是能彻底从这人身边逃开,走得远远的,既是叫自己彻底解脱,亦可叫那王女的姻缘从此圆满。

心中有个冷静的声音不断重复着说道,此事利人利己,这个选择很好。

她心中有了决断,眼眸无波,抬手拭去面颊上的一滴水珠,若无其事地颔首,笑道:“那便有劳你,带我走吧。那厮给我下了药,如今我腿脚不便,有些难走动。”

见她决定下的倒是格外干脆,那男子面露一丝异色,遂攀着树干上到窗边,小心将她扶上了后背。

“师姐扶稳,我带你出去。”

闻人策此人城府极深,府中四处皆设下了诸多眼线,指不定何时便突然杀个回马枪,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趁早离开为妙。

经过多日的探察踩点,他已是对前往后院的路格外熟稔,顺利避过路上巡查的府兵,二人终于抵达至后院。

榕树下,一辆简单低调的青布马车映入视线,叫季书瑜感到有一瞬的恍惚。

如此便可以解脱了……

就算如今逃离此处,可胸腔中被束缚了多日的心,真的能挣脱那人布下的天罗地网么?

然机会已经摆至眼前,不论结局如何,她也都该为自己试一试。

不是么?

……

马车在空荡街道上向北疾驰,纤手掀起布帘一角,视野之中,闻人府的后门正在飞速地向她远离。高大威武的府邸逐渐缩小成一个墨点,直至再也无法寻见。

季书瑜以手支颐,莫名觉得心中似乎也空了一块角落。

这感觉太令人不安了。

然自己先前欠他的,也于这几日早都还尽了。

往后,她只想为自己真正活上一回。

那人如今得美娇娘在侧,或许再过几日便沉溺于两情相悦的温柔乡中,再是无心追究她的过错了。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只要她能逃得足够远,应该就没事了……

少女枯坐着,空荡荡的马车内沉默无声,落针可闻。

青布随风招摇,发出猎猎之声,马车行至半路,天上忽然落起了濛濛细雨。冰凉雨丝从半开的车窗落入,滑落于她瓷白的面颊,宛若一滴清泪般缓缓流下。

被凉意一激,先前一直飘游在外的迷蒙神思突然清明几许。

她蹙起双眉,细细思忖着,心中陡然生出些许慌乱。

不对,不对——

素来被严格把守的藏宝阁今日却有外人轻松潜入,竟还叫人成功将她给背送出了阁楼,毫发无损?

再者,这后院之中他竟是连个把守的人都不屑于设么?

处处是破绽,处处是他的刻意放任。

闻人策的心里,到底是如何盘算的?

是戏耍,是疏忽,还是忽而对此感到腻味想要还她自由?

……可她到底不敢赌他的用意。

被囚禁已久的莺儿,今朝乍然得着自由,竟也下意识的为前路感到惶惑不安起来。

季书瑜伸手叩响案几,一边扬声道:“等等,停下!调转马头,先带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