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两边透出浅淡的桃粉色,嘴唇樱红,光彩照人。
“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颜湘问道。
凌书瑜满脸歉意道:“在下贸然登门,是想向小姐求个原谅——之前对你隐瞒了真实身份,实在是抱歉。”
“大人并未做错,何须道歉?”颜湘没想到他是为这个而来,“你是朝廷命官,在外隐瞒身份情有可原;再者,虽然你是大理寺少卿,可也确实是俞林先生,不是吗?”
少女言辞恳切,轻易就抚平了凌书瑜心底的不安。
“是。”他笑了,“那小姐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先生吧。”
颜湘犹豫道:“从前说话那般随意,可以说是不知者无罪,但如今我已知大人身份,便不能再这样无礼。”
在霁朝,任何人与朝廷官员交往时均需称呼对方官名,以示尊重。
“只要在你心中我还是先生,那便符合礼数。”凌书瑜温柔道,“再者,我在外本就化名为俞林,你若还唤我大人,岂不暴露身份?”
颜湘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么个理,便答应道:“那好。”
凌书瑜紧接着又说:“那你是否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什么约定?”
“那日约好一起踏青,小姐却爽约了,如今总不会出尔反尔吧?”他戏谑道。
颜湘恍然大悟,随即又歉疚道:“上次对先生爽约实属无奈,还请见谅。”
“无妨,今日去也是一样的。”他像目的得逞般勾起唇角,“时隔多日,如今又有春风送暖,想必那桃花定是开得极好。”
马车上,二人相对而坐,颜湘却始终侧身看向窗外,似乎林间景色格外迷人。
凌书瑜看到她绷得笔直的背脊与揪着裙面的指尖,不由得发笑:“小姐不必如此拘谨,像从前那般即可。”
“啊?”见心思被戳穿,颜湘尴尬道,“哦,好。”
为缓解气氛,凌书瑜找了话问:“你是如何知道俞林和凌书瑜就是同一个人的?”
“其实也不难猜。”颜湘回忆道,“起初我还在疑惑为何宁哥会让我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后来听父亲说凌少卿才貌双全、待人谦和,我便联想到了俞林先生。正巧宁哥从前还提过先生公务繁忙,我这才将两个身份联系起来。”
“不得不说先生这名字取得真妙,”她夸赞道,“‘凌书瑜’去掉‘书’,再反过来便成了‘俞林’。”
她没说的是——那天她在京兆府门口所见到的年轻官员,背影很像俞林。
“小姐很聪明。”凌书瑜毫不掩饰眼神中的赞赏。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谦虚道:“先生过奖,我是误打误撞罢了。”
凌书瑜静默片刻,又突然道:“未提前告知实情,只希望你不会被突如其来的赐婚束缚才好。我和世子出此下策,本意是希望你能安闲自在,所以尽管我们之间已有婚约,你仍可以按自己的心意活着,不必顾虑其他。”
颜湘闻言,心头好似被重重敲了一记,瞬间不知该回什么。
对于对方的话,她是存疑的。
她从不觉得有人能真正随心而活,或许更准确的说,是她从不觉得自己能摒弃杂念肆意而活。
因为成为这类人往往需要极大的底气,需要足够的偏爱和安全感,但每一样都是她不曾拥有的。
从幼时为得到父亲重视而放弃绘画、专心念书,再到穿越至霁朝学习诸多礼仪、定下婚约,桩桩件件均不是她本意。
原以为来到这里,她或许就能与命运抗争,于是她向颜柏坦白自己不愿进宫,然事实却是,不管身处何地,她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她打算认命了的。
她习惯了认命,因为知道抗争没有结果,怨天尤人更是没有,便只好逼迫自身去改变、去适应,以盼能过得安稳些。
然而,江逸宁的计划又点燃了她的希望,可见,她心底仍是不服的。
至于他们为何心甘情愿帮她呢?
江逸宁的心思她或许能猜明白:一方面是因为青梅竹马的情分;另一方面是他作为皇帝的亲侄,在皇帝耳边吹风并不是什么难事,举手之劳罢了。
那凌书瑜为何会甘愿因此牺牲自己的婚姻呢?她想不明白。难道真如他所说,只为她能够自在地活着?此话入耳,难免心动,但她不敢信。
从小到大,她受过最大的教训便是——切勿将自己托付于旁人,因为你随时都可能会被抛下。可若他所言为虚,她又寻不到其他更具说服力的理由。
“我……能否问一个问题?”颜湘开了口。
凌书瑜微笑颔首,道:“你尽管问。”
“先生为何对我这么好?”
长期混迹官场的人总是惯于权衡利弊,尤其是凌书瑜这种年纪轻轻便可平步青云的人。
俩人相识不过一月有余,颜湘不会自恋到认为对方是爱慕自己,可她亦不觉着自己身上有任何东西是值得他图谋的。
若是为了拉拢京兆尹,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颜柏早已对他赞赏有加;若是为了权财,京城里高门大户比比皆是,与之相比,颜家根本不值一提。
凌书瑜神色如常,似乎早料到她不会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