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父子一进屋,花富国直接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脚地上,非常干脆的说道:
“林小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嘴上没个把门的,喝多了在外边胡咧咧,我给您磕头道歉。”
花大爷站在旁边也跟着开口:
“林小哥,您也知道,我和富国就是两个泥腿子工人,比不了您是知文识理的文化人。这次的教训我们记住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富国这一次。”
说着话,又从怀里掏出三卷钱放在炕上:
“我们知道您不缺钱,但是这三百块钱代表我们的赔罪的心意,还请您收下。”
林彦武盯着花大爷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咧嘴一笑:
“花大爷说笑了,我看您挺明白事理儿的,心意我领了,钱就拿回去吧,只要你们以后不惹我,事情到此为止。”
花大爷被林彦武的目光刺得有些难受,不过听他说事情到此为止了,心底还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那就多谢林小哥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您招呼一声就成。”
林彦武点点头,花大爷拿起炕上的钱,顺手把自己儿子拉起来:
“那您先忙着,我们回了。”
等花大爷父子出了门,林彦武开始合计这个事情。
他虽然刚住进院子,但也知道花大爷一家过日子比平常人更加节俭,要是给自己拿个三五十赔罪也勉强合理。
但是自己什么也没说,他们就一次性拿三百?
这未免也太大方了点吧!
接下来的三天,整个钢厂都在说花富国男女通吃的事情,谣言传到最后,甚至变成了花富国主动招呼燕红和翠生一起,三人大被同眠,大白天的就在炕上折腾。
花富国请了一天假,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感觉路过的野狗野猫都要盯着他看两眼,他简直要被那一道道眼神逼疯了。
可惜,主任只给他准了一天的假,而且因为他这个事情影响太过恶劣,还罚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这件事情,对于花富国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从前,他走到哪儿都抬头挺胸,堂堂正正。可如今,他走到哪儿都臊眉耷眼,如丧考妣。
不过,这世上的事情,有人失意就有人得意。
燕红在这个事情里头出尽了风头,借机吸引了大批的客人,这几天的收入比得上以前一个月。
至于翠生,这个事情发生之后,背地里也有几个人打听他的来历,但他就跟人间消失了一样,再没有任何消息。
陈自强得知花富国的情况后,被吓的晚上都睡不着觉,再见到林彦武都是躲着走的。
不过,厂里的谣言没传几天就彻底被压下去了,因为厂里期待已久的外宾终于来了。
林彦武以为厂里又是请温教授,又是请省外事部的同志,怎么着也得来十来个人。
结果,就来了三个。
头一天,温教授和省外事部的两位同事全程跟随交流,他只需要跟在一众大佬后面压路就成。
第二天,温教授说学校突然有事要去处理,外事部的两个同事照顾不到三个人,林彦武这块砖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说实话,钢厂各部门的大小领导,看着林彦武这么一个面目青涩的小同志顶替温教授的时候,心脏下意识地就抽抽。
万一……万一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翻译的驴唇不对马嘴,该怎么办?
结果,林彦武知道这是温教授特意给自己表现的机会,他自然不会辜负。
一口流利的英语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再加上略显幽默的谈吐,使得三个老外不时地和他交流,还被逗得哈哈大笑。
在参观车间的时候,翻译的过程中涉及一些专业性术语,省外事部的翻译员感觉有些难度,翻译之前都要仔细斟酌再三。
林彦武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双语切换自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从小不是在林家山长大,而是在外国长大的中国人。
这些领导里头,最高兴的非匡副部长莫属,这些日子大家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头对于他亲自去山沟沟里请一个书都没念几年的乡下人进厂当翻译的行径,很是鄙夷。
但是林彦武在这次外宾接待中充分地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以后大家提起这件事情来,谁不竖着大拇指说一句“匡副部长慧眼识英雄啊?”
外宾在钢厂访问了五天,其间还谈了今后合作的问题,双方都很愉快。
第六天上午,一众钢厂的领导全部到场送走外宾,下午厂里领导开了会,林彦武被特地批准参加会议,接受表扬。
本来,像他这样新来的,起码一个月之后才能转正,但是大领导拍板,特事特办,直接转正,并且破格升一级。
而且,匡副部长特意说了一句,以后但凡涉及新设备的安装、使用,以及外事部重要的合作文件的翻译,都必须要经过林彦武的审核签字,才能正式使用。
对于这一点,其他人没什么意见,尤其是成工几个老工程师,对于这个决定更是举双手支持。
这些日子,他们陆陆续续地从林彦武那里拿走了大半本工具书的翻译稿件,学到了很多国外的先进思想和技术,解决了好几个技术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