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看见林彦武这个小年轻,手里头大包小包拎着不少东西从小轿车下来进了屋子。
柳婶子、王大叔、李大哥等几户人家全都小声议论着林彦武的来头,唯有花大爷家里死寂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房子里不住人呢。
尤其是花富国,这会儿感觉后背森森的冷,这两天他特地打听过了,猴子三人被厂里保卫科抓了,家里头正四处筹钱“赎人”呢。
姜煞神的规矩大家都知道,一旦犯在他手里,要么拿出让他满意的数目赎人,要么秉公办理,审完送派出所那边走程序,然后进三萝卜。
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其他原因,花富国这两天总感觉东门那几个保安看他的眼神都不对。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花大爷家的里屋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即再次陷入无尽的沉寂之中。
林彦武跟个没事人一样,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
回家刚一进院子,住在左右两边厢房的赵大爷和许大爷就从李大爷就出来了,跟他们一块儿出来的还有个中年人:
“彦武,下班回来了?”
“哎,赵大爷,李大爷,您二位吃了没有?”
这两位是退休的年纪,孩子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如今正是享福的时候。
林彦武搬进院子之后,对他态度说不上有多热情,但也没有太过冷淡。
“吃了吃了,彦武,这位是青鸟杂志的温编辑,说是你在他们杂志社发表了文章,今天特地过来找你的。”
这次说话的是赵大爷,他特地提高嗓子,好让院子里的住户都听到。
“林彦武同志,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
温昌祈虽然听自己那远了好几层的堂哥说过,林彦武是个年轻人,但真正见到之后还是很惊讶。
不论是“家乡的公粮路”还是后来的风声,从文风和文笔来看,都不应该出自一个年轻人之手。
“哈哈哈,您太客气了。”
林彦武客气了一声,又跟李、赵两位大爷道了声谢,这才带着温编辑进了屋子。
温昌祈虽然是第一次见林彦武,但是双方通过两次信,也算熟悉,简单的客气几句之后就开口直奔主题:
“彦武,这次来我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的风声卖得特别好,日报和晚报那边也想转载,你看……”
林彦武知道,转载也是有稿费的,当即便答应:“没问题。”
温昌祈点点头:“成,那我向他们转达你的态度,到时候让他们来找你详谈。那个……最近有没有准备新书?”
最后一句话,才是温昌祈此行来的真正目的。
如今这个年代,想要找个好作者,不是一般的难。
他们这些编辑每天都坐在办公室,一次又一次地翻开成堆的稿子,为的就是在一堆砂砾中发现一颗明珠。
这个工作虽然枯燥无味,但是为了不错过任何一颗明珠,所有的编辑都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
林彦武笑笑:“这……我现在有厂里有翻译任务,暂时没想过新书的事情。”
“哎呀,你要想啊,怎么能不想呢?工作是要干的,但是作品也是要写的,你可要抓紧着点时间。”
温昌祈急抓耳挠腮,好容易遇上一个这么有能力的作者,自己可要多催着点。
温昌祈和林彦武在屋子里谈论新书的事情,屋子外面的几户人家全都集中在李大爷和赵大爷家询问刚才的情况。
“赵大爷,那林彦武真的写书了?”
最先问的是柳大婶,在这之前她一直自诩为院子里最有学问的人,他们家四个孩子个个都是读书的料,要不是爹妈教育得好,他们能有今天的本事?
虽然吧,念书认字他们两口子比不过院子里一些人,但论教育孩子,别说整个院子,就算是周围这一片的院子,也没几家能比得过他们家。
“那是,人家温同志可是青鸟杂志的编辑,工作证都给我看了,说是林彦武写的小说卖得特别好,名字叫风声。”
赵大爷和李大爷两家,俩儿老头,俩儿老太太,平日里不掺和院子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因此在花大爷有意无意的举动之下,其他人也很少来他们家串门。
因此,这些年家里头一直冷冷清清的,再加上两个老头打心底看不起花大爷这样的,这两年越发是关起门来过日子。
可是,上了年纪的人,哪有不爱热闹的?
今天沾了林彦武的光,两家屋子里也热闹了一回。
唯有花大爷一家冷冷清清的,三个闹腾的孩子这会儿都悄悄地吃了饭,自觉地去里屋写作业了。
沉默良久,等到院子里的热闹散了,温昌祈这边也谈得差不多了,林彦武把他送出了院门,回屋的时候几个邻居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彦武,刚才李大爷和赵大爷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写书了?”
李胜利率先开口询问,他今年28岁,是车间的电工,住在花大爷家隔壁,四个孩子跟花大爷三个孙子玩得很好,两家的关系也亲近一些。
“李大哥说笑了,我就是在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小说而已,不是书,不是书。”
林彦武非常谦虚地装了个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