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武话音落下,偌大的屋子里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林彦武说话竟然这么难听。
呼瑞红抬头看着这个亲家儿子,脸上的表情又是惊讶又是愤怒。不管怎么样,她们这也算是亲家上门,骂她儿媳妇不就是骂她吗?
马小丽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从最初的不可思议之后,就开始如同调色盘一样,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来回变。
老林两口子是最后才反应过来的,林母伸手打了一下儿子,嗔怒道:
“彦武,你怎么说话呢,那可是你嫂子的娘家人!”
说罢,又赶紧陪着笑脸看向呼瑞红:
“亲家,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彦武这孩子前些天被人开了瓢,脑瓜子到现在还不利索呢,咱们当长辈的不用跟个孩子计较。”
呼瑞红见亲家给递了个台阶,也就顺势下来,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至于马小丽……呵呵,谁搭理她?
眼瞅着时间也不早了,赵彩霞去厨房做饭,林彦武去了隔壁屋子继续忙活,老林两口子坐在炕上和亲家说话。
“这,亲家,彦武这孩子不挣工分?”
呼瑞红很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林彦武受伤的事情她当然知道,可这事儿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这伤早就好了。
满村子像他这么大的小子,哪有整天呆在家里不下地干活的?
本来,胡瑞红是想含沙射影地埋汰林彦武懒散,以报儿媳妇刚才受的委屈。
谁知道,这句话正好挠到了老林两口子的痒痒处,儿子这么有能耐,老两口恨不得天天去大队的大喇叭上喊叫,让全公社的人都知道。
“嗨,亲家你说彦武啊,这孩子不是跟着我们村的老温学了几年外国话吗,县里头图书馆说有些什么外国书,让他帮着翻译呢。”
老林开了个头,林母也是眉开眼笑地跟着补充:
“是啊,你说咱庄稼人都是地里头刨食儿的,这不耽误事儿吗?可人家县里头的领导发了话,他也不能不听不是?”
“再说了,县里也不是让他白干活,这些天挣了有三四百块钱了,猫蛋和狗蛋穿的新衣服新鞋子,上学的钱也都是彦武先垫的。”
“外国话?翻译?”
呼瑞红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这些个字她都知道,但连在一块儿怎么就听不懂了?
不过,最后两句她是听懂了,这些天挣了三四百,两个大孙子的开支也是林彦武花的钱。
“三四百块钱?真的假的?”
马小丽和自己婆婆一样,其他什么意思不知道,但是三四百块钱听懂了。
林母笑得一脸褶子,点头说道:
“就是县图书馆有些外国书,让我家彦武帮着把外国话倒成中国话,至于挣钱是按照倒了多少中国话算的,反正不白干。”
“外国话,倒成中国话?”
这下子婆媳两个都听懂了,可却更加迷糊了:
“这,彦武能看明白外国话吗?”
林母正想给亲家解释,没想到却一个大喘气就被自己爷们抢了先:
“嗐,我们庄稼人哪能明白那些,这不是彦武这孩子跟着前些年下放的老温学的吗?”
“老温?你们村那个住牛棚的老右?”
呼瑞红虽然不常来闺女家,但是也听说过住牛棚的老右老温,每个生产大队都有这么几个人。
“哎呦亲家,如今可不敢这么说了,前几天省里、市里、县里、公社的领导全都开着小汽车来了,亲自给温教授平反了,把温教授接回省城去了。”
上一句被爷们抢了先,这一句林母蓄势待发,于千钧一发之际抢先了老伴一个字的速度,回答了这个问题。
呼瑞红没想到老林家竟然能走了这么大的狗屎运,心里头羡慕的同时眼珠子又开始滴溜溜的转。
如今看来,这老林家是真抖起来了,那自己两个大孙子……
她想到这儿,余光扫了儿媳妇一眼,见儿媳妇一脸的着急,忍不住一拍脑门:
哎呦,她得好好想个法子,既让老林家给自家养了孙子,又不能让两个孙子自家离了心。
“哎呦,那你家彦武可真是好福气。”
呼瑞红酸溜溜的说了一句,心里头噼里啪啦地扒拉着算盘珠子,又找了个其他的话题跟亲家说话。
大概过了一个多钟头,赵彩霞终于是把饭做好了。
虽然心里头不待见自己大嫂和亲妈,但赵彩霞也没有做得太过分,就是和面的时候特意挖了两碗棒子面加到白面里头。
要是换作平常,捞面肯定是纯白面的。
菜倒是和以前一样,该有肉有肉,该有粉条有粉条,就是油少了点。
饶是如此,胡瑞红婆媳两个看见那热腾腾的一大碗捞面,还盖着满满当当的肉菜,也是双眼发亮,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两人足足吃了三大碗面条,又喝了一大碗面汤,这才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站在院子里感觉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舒展开了。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错觉,林老二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模样,一看见碗里的面,脸上的笑就没有了。
甚至,还有些不满的偷瞄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