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瑞红一见亲家翻了脸,眼珠子一转下炕穿鞋径自到了院子里大声嚷嚷起来:
“彩霞,好你个赵彩霞,你这是打算不要娘家了是不是?啊呀……好你个没良心的赔钱货,我们老赵家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竟然养出这么个白眼狼来?”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当妈的上门给倒了一碗水就挤兑着让走人,这天底下还有说理儿的地方没有啊?”
这个时候,村里人都已经端起饭碗了,一听老林家这动静顿时一个个来了兴致,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在老林家吃了亏的刘翠真这会儿也跟在爷们后面急匆匆地过来。
“哎呀,这林老二有了挣钱的门路,连亲家都看不起来了,胡家疙瘩到咱村子少说四十里路吧?这来了连饭都不给吃一口?”
刘翠真一边端着碗呼噜噜地喝着菜汤,一边扯着大嗓门嚷嚷起来。
“就是,好歹也是亲家上门,哪有饭不管一口就往外面撵人的?”
“我记得去年胡家疙瘩来人,老林两口子可是特地请了一天假招待,今年阔起来了就鼻孔朝天,不认亲家了?”
“要我说,这赵彩霞也真是的,虽然嫁到老林家了,可也不能完全不管娘家吧?”
“老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家老林家起来了,赵彩霞不得巴结着点?”
呼瑞红眼见院子外面围了一圈人,心底更加得意,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强行挤出几滴眼泪来:
“林家山的父老乡亲们都给来评评理,我们老赵家上辈子造了孽,养出了个白眼狼,眼见婆家抖起来了就不要娘家了。”
“我们老赵家虽然穷,可也穷得有骨气,我老婆子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亲家和亲亲的女儿往外面撵,这要是传出去了,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啊呀呀……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不如拿根绳子吊死了,也省得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
不得不说,呼瑞红这老婆子做人虽然不咋的,但也是有几分演技在身上的,经过她这么声泪涕下的一番表演,围观的村民看老林家的眼神全都变了。
再加上原本大家都是苦哈哈,结果你林家突然翻身了,大伙儿心里头能舒坦才怪呢!
还是那句话,凭什么?
你老林家的祖坟上也没比别人家多根蒿子!
老林两口子见院子外面的村民围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什么难听说什么,顿时气得直瞪眼,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赵彩霞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看着在院子里撒泼打滚的母亲,真恨不能找根绳子吊死了,也好比在这儿丢人现眼强。
“妈,您别这样,咱有什么话进屋子好好说行不行?”
她说着话弯腰去扶自己亲妈,谁知道呼瑞红自觉拿捏了老林家,狠狠剐了女儿一眼,一口唾沫就吐在女儿脸上:
“我呸,你个没良心的赔钱货,我和你爹真是白养你了,如今帮着婆家欺负自己亲妈,你们怕丢人我可不怕,眼瞅着都要被你们逼得没活路了,我还怕什么丢人?”
赵彩霞气得双眼通红,浑身都忍不住哆嗦,看着坐在地上不起来的母亲,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林彦武不声不响地进屋拿了根拇指粗的绳子扔在呼瑞红面前:
“婶子,来来来,绳子给你,我家门框也够结实,需不需要我帮您把套儿也打好了?”
呼瑞红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满脸吃惊的抬头看向林家老二,一副“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的表情。
围观的村民一见这情况,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哄”的一声大笑起来。
“哎呀,老林家现在是真抖起来了,这分明是往死逼人啊!”
刘翠真笑了两声,又扯着嗓子嚷嚷了两句,老赵家的媳妇也立刻跟着附和:
“可不是,人家可是认识县里的干部,就算这老婆子今儿真死在人家家里,还不是人一句话的事情?”
林彦武听了这话,抬头看向刘翠真和老赵媳妇,面无表情地开口了:
“刘同志,赵婶子,呼婶子今天是带着两个大孙子来的,说是让我大哥大嫂帮着养两个孩子吃喝念书,我家不愿意,她就摆出这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子来,既然你们二位菩萨心肠,这么同情她,那想必是愿意帮助她的。”
“要不然,就让猫蛋和狗蛋以后轮流上你们两家吃饭睡觉,学杂费你们也帮着交了,呼婶子家的日子虽然过得不宽裕,但相信以后有钱有粮了肯定一点不少的都能还给你们,怎么样?”
刘翠真和赵婶子顿时被吓得面无血色,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两步,两人难得默契的同时摇头晃脑地摆手:
“不不不,不用了,我家里也不宽裕。”
“哎呀,我就是随便说说,我又不认识你大哥亲家,怎么能帮着他们白养孩子?”
开玩笑,这要真讹上了,回家爷们不得往死里收拾她们?
林彦武笑笑,好心解释了一句:“两位婶子误会了,不是让你们白养,就是钱粮先欠着,以后有了肯定还。”
围观的村民听了这话,又是一阵哄笑声,谁还听不出来这就是句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