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中，万物飞旋，瞬息千里。

单凭肉眼的视力，不能适应激烈的空战。战机，变形护甲的感知系统是身体感知的延伸。每个飞行机师都充分信任自己的战机，视之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屏幕上标示着绿色的机动轨道，前方空域中的残骸动态，均有标记，实时动态跟踪。奥斯卡双目转动，操控着战机，左旋，上仰，右转，拉平，直飞，沿着安全的机动轨道，大致贴合，高速飞行，身体在矢量重力的拉扯下，面目狰狞，浑身的骨肉都在震荡，即便有变形护甲的保护，有飞行座椅，有紧束带的抱持，仍是饱受冲击，皮肤下是片片淤青，肌肉，血管，内脏也有伤痕，渗血，骨骼上有裂纹产生。这是只有二级修行者能够承受的高速机动飞行。

一级修行者根本不能承受如此激烈的变航向速，身体的强度会受不了，立即就有生命危险。修仙者有长生不老的能力，可也需要环境的许可，才能得到长生不老。战机如此高速的机动飞行，机体内部形成一个严酷的小环境，居于其中的飞行机师，跟肉馅一样来回甩动，适应不了，就会葬身其中。

至于常人，就更不用试了。载人战舰，飞行受限就是因为战舰内世界里，生活着许多人，每个人的身体强度又各不相同。按舰队条例，战舰上人员体弱者的适应能力，是战舰机动飞行的限制条件之一。即战舰的机动飞行，必须保障舰上所有人员的安全。

正因此，远征舰队在远征途中，建立了先遣战斗群。战舰上只有二级修行者舰员，战斗力得到极大提升。在入侵战争中，先遣战斗群始终担当着冲锋在前的重任。

经由操控球，奥斯卡与自己专属的战机浑然一体。飞越残骸空域后，他长舒了一口气，透过战机的百眼巨人系统，直观的看到了一块巨大的岚缇人战舰残骸，翻转自旋着从离自己战机右翼很近的位置飞过。不够近，肉眼是看不见的。

虚空中只有光能为人眼看见。黑暗里躲藏着无数奇奇怪怪的事物。只有够近够亮，人眼才得看见身边的事物。

在一个人站在地平线上，站在草原上，走在城市的街道上，人眼是大致够用的。可当人骑上骏马，扬起风帆驾起船，开上汽车，驾驶飞机冲上蓝天，人眼就有些不够用了。和载具的高速相比，最多适应奔跑的人眼就有些目不暇接。

到卫星上天，人飞到大气层外，来到微重力空间，以20倍以上音速飞行在虚空之中后，飞行器已经不单是工具，而是人栖身的世界。没有太空船构成的供人生存的内世界，人在虚空中不能生存。工具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化成更高级的机械共生物。本为人类制造的物件，只是可有可无的工具，有，更可佳，无，可原始的人造物，逐渐演化成人生命的一部分，须臾不可离。

物与人尚且如此。

何况人与人。

人们之间的联系如此紧密。任何一个人，做好则皆大欢喜，做坏则贻害无穷。旧的人际关系规则已经不能适用于新的星际时代。太阳文明公约，舰队条例，为大家筑起文明的广厦，让人们之间的关系得到良好链接，内部得以美好。

而眼前针对岚缇人的战争，则是为铲除厄贝的霸权，给岚缇人一个新的霸主龙奇，为太阳文明赢得在岚缇域的立足之地。并期待在此基础上，形成两个文明的良好相处，一个星系内，两个星系文明共同繁荣，一个人类文明史上崭新的尝试。

小队频道里呼叫热烈。大家都为安全穿越高密度残骸空域一阵兴奋。可要想追上前面自主作战的无人机群，似乎还有段距离。不到无人机群与敌缠斗的阶段，很难超越航速更快的无人机。

兴奋过后的奥斯卡，很快又进入紧张状态。

随着螺旋形攻击航道，越向前飞，战场环境越复杂，敌情越紧急。

“已锁定敌舰。申请攻击，完毕。”奥斯卡边在小队频道呼叫，边观察一个个屏幕，全息影图也是看了又看，双眼不断检索着眼前各种图示，数据，文字，画面，实时动态，耳听各种呼叫，机载语音提示，浑身的不适都忽略了，默认那是必须承受的痛苦，心思专注在战斗上，脑海不断掌握，评估战场情报，预估敌情，确认自机飞行状态，航向速，电力供应，维生系统，飞控，机载武器存量，不断修正保持小队阵形。得到攻击许可，立即发射了质子飞弹。

边飞边打。

奥斯卡体温升高。正常的生理变化。激烈的飞行动作，复杂的感知收取，迅捷的身体反应，都让身体异常发热。

变形护甲的透明面甲上，稍浮起一层薄雾，很快即化去。

汗水早已把内衣，舰队制服打湿。升腾的热气附着在面甲上，形成薄雾，影响观察。精密结构的变形护甲，很快消除了这一不良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