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宴,汝阳王再度为慕容妃求情,气氛一度凝滞,还好有清河王解围,才不至冷场。玄凌败了兴致,兼之第二日有祭祀和阖宫觐见,这一夜独自在仪元殿度过。
陵容心中讥讽,即使她不通政事,也听旁人说过,年节将至,汝阳王府前车水马龙,拜访之人数不胜数,竟致道路阻塞。在此刻,汝阳王与慕容家还敢上窜下跳,无异于火上浇油。
祭祀过后,其他事都如前世一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初二的家宴之上,甄嬛春风得意,端坐于玄凌一侧把酒言欢,宫中妃嫔皆艳羡不已。
只有陵容期待着明日之后母亲与姨娘入宫陪伴她的日子,安陵禹年幼,玄凌特许他也可进宫觐见。
大年初三,碍于宫规,安家人进入皇宫之后,须得先去拜见皇后。陵容是皇室中人不能亲自去迎,只好带人坐在景春殿里等着,两盏茶过后,才看到三人的身影。
陵容急忙站起身来,快步上前,紧紧握住了林秀的手,声音略带哽咽地道:“娘,你们可算是来了。”
几人哭作一团,好容易平复后,陵容才有心细细打量三人。林秀与萧姨娘皆打扮隆重,但陵容最欣喜的还是可以见到幼弟,安陵禹在前世未出现,陵容对他的感情特殊,远超一般姐弟。
安陵禹还准备下跪行礼,就被陵容迫不及待地拉住一起坐到了榻上。安陵禹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姐姐,初有几分失神,但很快就眼含热泪地呼喊“姐姐”,恨不得一口气将这些年自己发生的事统统告诉姐姐。
陵容拉着弟弟的手,听着他的近况,得知他一直努力读书习武,在京中也有了自己的朋友玩伴,活得十分快意,又看他谈吐颇为不俗,心中十分欣慰,给他倒了杯青梅渴水,“慢些说,瞧你说得口干舌燥的。”
安陵禹将渴水一饮而尽,甚至不小心呛到了,惹得众人都开始发笑。
陵容亦笑:“姐姐给禹哥准备了许多新鲜玩意,待会随内监去看看。”
哪知安陵禹故作深沉道:“大丈夫必有四方之志。弟弟虽然尚未及冠,但现在正是读书明智的时期,岂能放浪形骸,玩物丧志?”而且他想早点成为姐姐、安家的依靠,安陵禹在心中默默地补充道。
在京中,安比槐官职不显,前途惨淡,全靠陵容这个宠妃。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如今陵容得宠,自然风光,如若有一天陵容失宠,安家则会万劫不复。这样的话陵容安家的每个人都听过,也难怪安陵禹人小鬼大。
陵容知晓他的心意但不愿让他过得如此沉重,只打趣道“沉香特意做了禹哥最喜欢的糕点,不知算不算玩物丧志!”
此时仪元殿来赏,也带来了玄凌宣安陵禹去仪元殿觐见的消息。
送安陵禹出了长杨宫后,林秀取出安比槐的信递给陵容,“老爷说,娘娘安排的事已办好了,娘娘担心的事情决不会出现。”
陵容今生与甄珩并无瓜葛,并不担心被卷入那一场“薄情郎抛妻弃子”的戏里。但与她有几分相似的顾佳仪的存在依旧让她如鲠在喉,安知有心人发现她后会如何恶心自己。便在安家进京后,托陆院判给安比槐捎信,让他先行解决顾佳仪。
陵容展开信件,看了几句便蹙起了眉。安比槐在前面花了众多笔墨描述了此事如何困难,他如何排除千难万险才拿到了她的卖身契。
之后又寥寥几笔说了他的安排,他将顾佳仪安置到了临时租用的小院里,事情办得隐蔽,周围人都不知道小院的主人是谁。恰逢一个扬州的旧识来到京城,安比槐便想把她卖到扬州。
看到此处,安陵容都被气笑了,朝廷是克扣了安比槐的俸禄,还是她送回去的赏赐少了,竟还劳烦他干起了人牙子的活计。
继续往下看,信中又说:顾佳仪早已厌倦了被当成玩物的生活,在被相看时,又听说买主是扬州人,称自己是卖艺不卖身,决不肯做那扬州瘦马。竟趁人不备,拔下簪子在自己脸上狠狠地划了几下,毁了自己的容貌。
当看到一代名妓的脸变得血肉模糊,疤痕遍布时,陵容当即呕吐不止。林秀赶紧问道:“双胎较之常人更为辛苦,娘娘是否有所不适?”
陵容笑着摇头,“见到家里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适?”又继续看信。
信中最后写陆院判看过她的脸,伤口很深且左眼受伤严重,绝不可能再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之后顾佳仪无家可归,便在京城外一个尼姑庵落发为尼了。
陵容看完信,当即让沉水沉香准备文房四宝,提笔回信。
林秀看了着急道:“娘娘不必为这种琐事费心,还是先歇息一会。”
萧姨娘也道:“是啊,老爷再三保证过事情已办妥了,娘娘无需操劳。”
陵容自顾自写着,狠批安比槐事办得乱七八糟。又想如果当初他直接取了顾佳仪的性命,陵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如今竟生生搞出了这许多事。
但不可否认,陵容也被顾佳仪的决绝感染了,她命比纸薄但也算至情至性,于是又提笔命安比槐定期给尼姑庵送一笔香火,托师太好生照料她,也算全了这缘分一场。
写完信后,林秀与萧姨娘便开始询问陵容进宫以来的情况,问题连绵不绝,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