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面如何天翻地覆,陵容自在明瑟居岿然不动。这天陵容坐在窗边的榻上绣菊花,一边绣一边唱着江南小调,忽然听到玄凌叫好。
“皇上何时到的,奴才怎么不通报啊?”
“是朕不让他们通报的,不然朕怎么能听到这般天籁呢?”
“不过是江南随处可见的小调罢了,幼时母亲常常一边唱这个一边刺绣。”玄凌坐在榻上,拿起陵容绣到一半的菊花,“容儿随口一唱,便堪称天籁;这随手一绣的菊花竟也栩栩如生。容儿,你究竟还能带给朕多少惊喜?”
话挺好,就是有点耳熟。“这可不是随手一绣,是臣妾用心送给惠嫔姐姐的。”说着从玄凌手中抢回绣棚,继续绣。
“好你个小妮子,每天都躲在这偷懒不侍寝不请安,竟然偷偷给别人绣东西。”说着,轻轻点了陵容额头一下。
“臣妾是谨遵医嘱,安心修养,才不是偷懒。而且惠嫔姐姐前天来看我,拿了很多珍贵的补品药材,臣妾很久没和姐妹们聊得这么开心了,当然要好好准备回礼。”
“朕给你赏赐了那么多东西,怎么不见你给朕回礼呢?”
“嫔妾这样还不都是皇上害得,都是皇上…”说到一半,陵容反应过来,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朕怎么了?你说。”
“皇上……”
玄凌看着陵容本来在阳光下都显得透明的小脸染上一层薄红,哈哈大笑,把陵容抱在怀里,对着陵容的耳朵说:“好容儿,惠嫔都要有你亲手做的东西了,朕还没有。”
陵容被作弄的浑身发软,伸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个小匣子,递给玄凌。玄凌打开,里面有个明黄色绣金龙出云的荷包,还散发着淡淡香气。
“臣妾在里面放了薄荷、豆蔻、甘草、青皮等药材,可以提神醒脑。”
“什么时候做好的?”玄凌看着精美的荷包爱不释手,针法与那朵菊花一致,平时妃嫔在汤里放勺盐都说是自己亲手做的来邀功,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做好了东西自己藏着的。
“做好没多久,臣妾担心皇上不喜欢这金龙出云的图案。”
“朕乃真龙天子,怎会不喜欢金龙出云?更何况,是容儿亲手做的,做什么朕都喜欢。”
陵容听到,非常高兴,前世淳贵人给的郁气都消散了,连亲了玄凌好几下。玄凌震惊于陵容少有的主动,感慨她少女慕艾,不欢喜赏赐,只欢喜自己的心意。又思及她性格柔弱,又在宫休养,无法与其他妃嫔来往,养病期间也没见几个人来陪她说话,心中更是过意不去。
陵容前世今生都与玄凌做尽了世间亲近之事,今生又不再顾及甄珩,对二人亲密举止毫无负担,对玄凌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看他不回应,还以为是他嫌自己没规矩,遂楚楚可怜道:“臣妾喜不自禁,僭越了。”
“容儿是朕的妃嫔,与朕亲近乃天经地义,何来僭越之说?”
“那皇上怎么不高兴?”
玄凌知晓小女儿心事,亲了下陵容脸颊,“这算高兴吗?”又亲了下她的粉唇,“还是这算高兴?”二人都心满意足,抱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又腻腻歪歪的用了晚饭。
天色渐晚,陵容不能侍寝,玄凌准备离开。陵容依依不舍。玄凌很受用,轻柔地劝道:“乖,明天再来看你。”陵容还是不愿放手,“都是陵容身子不好,不能伺候皇上,还连累皇上四处奔波,白日还有那么多政务,一定很累吧?”
玄凌略有愧意,有两次从陵容这里出去,他看见刘良媛,便直接歇在刘良媛处了,何来四处奔波。“朕不累 ,与容儿待在一起朕很欢喜。倒是容儿身体不好,还要伴驾辛苦了。”
与陵容分别后,看到刘良媛又在东配殿门口候着,更是直接上前询问玄凌,是否要歇息。玄凌面无表情道:“良媛刘氏窥探帝踪,揣度上意,禁足半月,期间绿头牌也不必挂了。”说完,扔下刘良媛,扬长而去。
小桂子赶紧欢欢喜喜地将院里的情况禀告陵容。
刘良媛家世远超陵容,刚进宫时二人位份有别,陵容态度恭敬,还能和睦相处。可自陵容承宠以来,恩宠远胜于她,如今更是位份在前,二人关系便尴尬起来。长杨宫其他宫人眼观于心,事事以西配殿为先。刘良媛入宫以来便被沈眉庄压制,如今更是连同宫的陵容都不如,心中苦闷,身边伺候的人有苦难言。陵容养病期间,刘良媛借了东风,截了两次宠,刘良媛的贴身侍女便公开说,陵容福气少,身体差,给她献殷勤的人都是有眼无珠。沉水听见了,回怼道:“是非公道都在人心,偷来的东西永远不是自己的。”贴身侍女的态度就是主子的态度,现如今长杨宫东西配殿已如水火。
陵容听完,并无太大反应。刘令娴上辈子又不是没交手过,在陵容看来,二人并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打败她也不值得高兴。
陵容不以为意的事却是第二天请安时的主要话题。华妃与眉庄二人盛宠,其余人见玄凌一面本就不易,刘令娴站在殿门口就能承宠,谁不嫉妒?
不过此事却又让有心人窥见了偏居长杨宫的陵容的锋芒,皇后就派了剪秋来打探情况。陵容与剪秋客套一番,将人送走后,知道不能再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