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之际,筋脉尽断,气府尽毁。
司徒颜透着血雾的双眼看去,庶妹绣满金纹的鞋面碾在她满是脏污的手上,耳边是她恶毒而愉悦的笑声。
而在身后环着司徒婉的,正是曾经许阿颜山盟海誓的上官翼——曾经的三皇子,如今的,新帝。
“姐姐真是十年一日的傲骨凌然,怎么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还是不肯舍弃你那高贵的自尊呐。”
司徒婉说着,嘴角噙着笑脚下加重了力道。
曾经为上官翼沙场执剑的右手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
司徒颜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嘤咛。
上官翼有些厌烦,轻轻搂住已经气急败坏的司徒婉,缓缓开口。
“向婉儿磕头谢罪,步家全族一百二十四人的性命,全凭你一人抉择。”
以我外祖全族性命相胁?他竟狼心狗肺到这般地步?!
滔天的恨意涌来,司徒颜没由来的一股戾气,撑起残破的身子挣开司徒婉的压制怒喝道。
“上官翼!若没有我外祖步家朝堂内外的支持,你能有今日?!”
“如今一朝得势,便以为能操纵我步家生死了吗!南营二十万步家军,霄云书院万千门生,今日你二人辱我至此,当真不怕这皇位坐不稳吗?!”
“若我阿公和舅舅,知晓你今日所作所为,定会为我讨回公道!”
硬撑着说完一番话,一口血猛地喷在司徒婉金丝绣边的裙边,整个人脱力地倒在地上。
司徒婉被她的动作吓到,连忙嫌恶地后退几步,大喝一声:
“给本宫抓牢她!”
一记狠厉的耳光袭来,她嘴角渗出血丝,旋即迎来心口处猛烈的痛感。
司徒颜猛地被踹到天牢阴湿的墙上,身子如破布一般颤抖着滑落下来。喉咙处的腥甜泉涌一般,止不住的向外冒出,心肺处随着粗重的喘息,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司徒颜朦胧地望向不远处动手的男人。
只见那人淡淡开口:
“颜儿,夫妻十余年,你还是不了解朕,朕!上官翼!如今大乾新帝,怎会留下靠外戚登帝的诟病后患。”
“步家军?”
上官翼阴鸷地笑着,“哈哈哈哈哈,最新军报,边境一战,腹背受敌,”
顿了顿,缓缓抬眸看着地上破碎不堪的女人,缓缓吐出四个字:
“无一生还。”
司徒颜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怎么,怎么会,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步家军个个忠肝义胆,英武卓绝,那边境绝命谷更是天家易守难攻之地,步家军从无败绩之地!
怎么可能全军覆没?
腹背受敌
是上官翼联合外敌,设局陷害。
司徒颜猩红着双眼,恨意翻涌,恨不得撕碎了眼前这对狗男女!
“陛下,你快看姐姐的眼睛,血红血红地好生吓人,像要吃了臣妾和你一般!”司徒婉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躲进上官翼的怀中,眼中却尽是挑衅。
“该死,来人,将她眼睛剜下,吓到朕的皇后了。”
上官翼一脸怜惜地抚上司徒婉的手,“剜下后,送到步家老爷子手上,祖孙一场,也得有个物件给老爷子做个纪念。”
说罢又假惺惺地换了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孔,“颜儿,听闻阿公听到步家军战报,悲痛不已。如今,只留一口气在。”
“还是那句话,向婉儿磕头谢罪,可饶你步家几条贱命。”
司徒颜手撑着潮湿肮脏的地面,颤抖着坐起来,铺天盖地的绝望如茧般桎梏着她,令她喘不过气来。
如今,已是废人之躯。
千错万错,只怨我,当初识人不清,害得二十万将士冤死异乡。
阿公的性命,也捏在这两人手中。
司徒颜极力撑着身子,双膝狠狠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心如死灰。
“千错万错只怨我一人。”
“我不该占了司徒婉的位置。”
司徒颜咬着牙,叫出了那个眼前虚伪之人渴求一生的称呼。
“陛下。”
“若你还念及念及哪怕一丝夫妻十年的情分”
“便以我之命谢罪。求你,放过步家。”
说完,司徒颜狠狠磕在满是血污的地上。
短短几句话,抽去了司徒颜所有的生机,和骄傲。
“哈哈哈哈哈哈哈!司徒颜!你也有今日!翼哥哥,杀了她!杀了她你才能做真正不受制于人的帝王!”
上官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旋即冷漠开口:“赐死。”
随即转身拥着司徒婉便走。
司徒婉向一旁的兵士递去一个眼神,浅笑着离开了。
几个兵士拿起一旁半手粗的麻绳,狞笑着绑在司徒颜的四肢,两边用力地收紧,绳子嵌进血肉。
他们,生生绞断了她的腿,司徒颜再也承受不住,痛苦的嚎叫出声
同时,眼前一道血雾划过,温热而湿润的两道血液混合着眼泪从脸上划过,她的世界顿时陷入黑暗,此时的司徒颜,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呼喊。
阿公,舅舅,颜儿后悔了。
颜儿好疼
好疼
“小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