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随着李二陛下的声音落下,李承乾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儿臣……儿臣都听见了。”
“说说吧,什么想法?”李二陛下瞟了一眼自已的大儿子,见对方脸上还是一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表情,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施施然坐到了书案后:“你有没有觉得朕这次做的有些过分?”
“儿臣……”李承乾知道这个问题自已躲不过,所以他在迟疑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儿臣不敢评断君父的是非……”
“呵……”李二陛下闻言不屑一笑:“你这算是拐着弯儿的回答了朕的问题啊……”
“……”这一回,李承乾却没作声。
“……”李二陛下现在也尴尬了:的确,这人呐,有时候也不该自已给自已找不自在:“成,你如今也跟你那弟弟差不多的德性了……”
“父皇……”李承乾眼见弟弟即将要给自已背锅,他赶忙开口道:“宽弟他……”
“行了!”李二陛下眼见这老实的大儿子不上道,于是他干脆自已将话题挑明了:“朕问你,你怎么看待这次的事件?”
“五姓七望,一定还与朝中的某些大臣暗中有勾连。”李承乾见父皇似乎打算考校自已,他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那阴弘智,还有那窦奉节,不念君恩,不思报国,成天声色犬马不说,还联合起来给宽弟下套,父皇,儿子认为,这次将阴弘智调任岭南,不能算流放,还有那窦奉节,这十六卫的将军也不该由他来担任。”
“你小子……如今也学会跟朕耍心眼了?”李二陛下看着先前还唯唯诺诺,说话都磕磕巴巴,但是一提起要给弟弟“报仇”,立马就变得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的大儿子,他只觉得这世道真是变了:“朕问的是这件事?”
“父皇,儿子觉得这件事比较重要。”李承乾这大概是头一回在父亲面前守住了阵脚:“您给的惩罚太轻了,阴弘智跟窦奉节肯定记不住这个教训,而更重要的是,此举恐怕吓不到藏在暗中的那帮人。”
“阴弘智好歹也是朕的小舅子,”李二陛下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李承乾,只觉今日这太阳真打西边儿出来了:“再说那窦奉节,那是你皇祖母的堂侄,朕的远房表弟,再者说了,如今他又娶了你姑姑……”
“父皇……”李承乾这下可真是有些生气了:“说来说去……您一来怕阴妃生气,二来怕皇祖父生气……可您就不怕宽弟生气?那竖子可记仇……何况您若是担心皇祖父因此生气,您把窦奉节惹了宽弟的事情告诉他不就得了……这孰是孰非,亲疏远近……不都一目了然么……”
“承乾,朕算是发现了……”李二陛下眼见自已身为堂堂皇帝,有朝一日居然被向来老实的儿子给逼到了角落,这种体验,对他来说还挺新奇:“你只要涉及到你弟弟,那些你平日里不曾有过的倔强可真是一股脑儿的全上来了啊……”
“父皇,此事儿子不否认自已有私心。”李承乾闻言干脆跪倒在地:“可这份私心存在的前提,是有人试图算计我的弟弟!”
“你们哥俩……难不成真是上辈子约好了——这辈子一起来找朕要债的?”李二陛下看着眼前这个跪地行礼比某个蛮夷还熟练的太子,他的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滑稽的感觉:“这件事情,不是朕不想清算,而是眼下这时局,根本就没办法正大光明的清算。
五姓七望,树大根深,他们的族人还有门生故旧,遍布整个大唐,上至朝中官员,下至贩夫走卒,谁都没法儿说彻底跟他们撇清关系。”李二陛下说到这,突然深深地看了一眼此刻已经沉默不语的儿子:“想要解决这些麻烦,朕这一朝,怕是难,至于你……就看你小子争不争气了……”
“父……父皇?”李承乾怎么都没想到,这父皇说着说着,竟然……
“你是不是觉得朕放任你的好弟弟出去瞎胡闹,再将消息透露给房玄龄、魏征这些人,是因为朕已经动了易储的心思,打算看看他们的反应?”李二陛下一边说着,一边从座位上起身,随后缓缓来到李承乾面前:“承乾,你再想想,朕真的是这样的打算么?”
李二陛下的这番话,让李承乾沉思良久。
半晌过后,他才试探性地开口道:“父皇这么做……是为了让儿臣见一见宽弟的心意?可是儿臣……从来就没有……”
“你要是从来都没有过一丝丝的不自信和怀疑,反倒显得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李二陛下没等儿子把话说完,便出言打断了他:“承乾,有时候人的内心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有些看似还十分阴暗,可这都不算什么,真正重要的是,你最终的选择。”
“儿臣不是说自已从来都没有过您会易储的的想法,”李承乾在听完父皇的这番话后,他认真思索了片刻,随后一脸坦然的开口道:“若是易储的对象换成别人,儿子自然有意见,可如果是宽弟……儿子没意见。”
“为何?”曾经血洗玄武门的李二陛下,这会儿真就不信了,这李家第三代居然能如此相亲相爱:“你是觉得那臭小子能等熬走了朕之后,再将皇位禅让于你是吧?!还是说那竖子得知朕要易储,他转头就帮着你举旗造反了?!”
“不是父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