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此时就连一旁的王玄策都替楚王殿下感到尴尬。
“……”而站在王玄策身边的马周……这位实打实的方正君子,此时也在心中暗自感叹:就楚王殿下变脸的速度……着实是令人叹为观……不,高山仰止啊……
“殿下……别呀……您考虑这事儿干嘛?您接着骂呀!臣都听着呢!”眼见楚王殿下企图蒙混过关,将此事揭过去。
刚刚还蒙受了不白之冤的唐俭,当即黑着一张脸,只觉得楚王殿下这人当真是糟糕极了。
“咋啦?!本王气糊涂了也不行?!”楚王殿下向来都是“勇敢承认错误,绝不积极改正”的典范:“说来说去,还不都怪你?!”
“您怪老夫什么?!”作为大唐首席外交官,向来善于雄辩的唐俭只觉今日可算是遇到对手了。
“嘿……怪你什么……”楚王殿下冷笑一声,接着将手中的两摞礼单放在桌案之上,随即从里面抽出一张,上面恰好是西域小国精绝国的朝贡礼单,李宽将其粗略地扫了一眼,随后便又从另一摞大唐准备的回礼礼单找出了相应的那一张礼单,接着,他将两张礼单放在唐俭面前:“精绝女王说要献给大唐二十头骆驼,十位绝色舞姬,宝石一箱,赤金一箱。”
楚王殿下说完这些,又指着大唐给对方的回礼道:“咱们回礼回的啥?!各色丝绢加起来足足一万俩千匹!这他娘的前后差价都快接近十倍了!真的……就这两张礼单,本王横竖瞧着不对劲,仔细看了老半天,才从字缝里又看出字来:满篇都写着‘冤大头’三字!
你管这个叫朝贡啊?!谁朝贡谁啊?!难道是本王的记忆真的出现了错乱?咱们打输了?!”楚王殿下说到这,见唐俭沉默,他犹自不解气,又从西域诸国的国书里找出西突厥的那一份国书。(注1)
“乙毗射匮这个狗东西在国书上只字不提朝贡之事,咱们先不管,咱们就先看看这上面的主要内容:乙毗射匮这个狗东西说肆叶护那傻子在国内发动了叛乱,希望我们大唐出兵助其平叛,而他对此给出的唯一回报,就是从今以后,他愿意向大唐表示臣服,这事儿,唐公,你怎么看?”楚王殿下将问题抛给了唐俭。
“殿下……这……”唐俭看着一脸认真表示倾听自已意见的楚王殿下,他头一回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和陛下一样的压力。
“这什么这?!你就照实说你的内心想法!”楚王已经快按捺不住自已内心的杀戮欲望了。
“臣觉得咱们可以转过来支持肆叶护可汗,为西突厥的内斗火上浇油。”关键时刻,唐俭的智商还是在线的:“至于乙毗射匮可……不对,至于乙毗射匮这个狗东西……”唐俭说到这,默默看了一眼楚王殿下,一语双关道:“这蛮夷本就无礼!自然是要倒大霉的!”
“不错!”没察觉到自已被内涵的楚王殿下,看着突然上到的唐俭,满意地点点头:“我爹这人虽然昏聩了点,但好歹手底下没有太过离谱的废物,唉,唐公,我不是说你。”
“臣谢陛下……”嘴上对楚王殿下“恭敬有加”的唐俭,此刻内心已经开始“温文尔雅”上了。
“唉?!你这个浓眉大眼的……”楚王殿下被唐俭一声“陛下”给弄懵了:“难不成你也是本王的家臣?!”
“楚王殿下太过神武,臣……一时心神摇曳……故而失言……”唐俭现在很想给自已两嘴巴子。
“唉……”楚王殿下闻言点点头:“好吧,毕竟我爹‘英果类我’那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嗯……本王还是觉得唐公你给出的建议很贴切嘛!这样吧,马上给西北各国写国书,表示我们大唐认为肆叶护那个二傻子……嗯……二傻子这个词你这二傻子回头可千万别加上去……”
“臣明白……”面对在大唐外交事宜指手画脚,表现得如此积极的楚王殿下,唐俭已经选择开摆了。
“你明白啥?本王话都没说完呢!”楚王殿下觉得自已的好兄弟唐观确实需要被收拾一顿,好让某个当爹的心疼心疼。
“咱们认定肆叶护可汗在西突厥的正统地位,如此一来,便能挽救他和乙毗射匮可汗在这场内斗中展露出来的颓势,加速西突厥的内耗。”唐俭觉得自已的专业能力有一天居然会被一个“本地蛮夷”所怀疑,这当真是他职业生涯的耻辱……
“哇……”对于聪明的上司,楚王殿下从来都不吝于对其表达赞美:“唐公啊唐公,您果然是再世诸葛啊……嗯……这大唐若是没有唐公这等擎天玉柱来坐镇,那可真就如空中阁楼、镜花水月,迟早会崩塌消散啊……”
“楚王殿下……大可不必……”唐俭现在已经汗流浃背了,他娘的……原来被楚王殿下当面夸赞还不如被楚王殿下指着鼻子骂街呢……
“可是殿下……”王玄策这个天生纵横圣体,这会儿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展露他的外交天赋:“咱们这么干,未免有些得不偿失啊。”
“怎么说?”如果说这话的是旁人,楚王殿下早就发动“蛮王突袭”了,但如果是王玄策,他自然还是会不耻下问的。
“臣知道您对朝贡贸易之事很有意见,但您能不能先听臣一句,此事不急于一时,待明年西北各国使节入长安觐见之后,咱们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