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们都觉得是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以至于听错了刘病的话。
卢泛舟内心犹豫挣扎,最终还是站了出来。
“陛下,臣只是觉得藩王为祸患,需谨慎提防。”
“要说削藩,臣绝无此意!”
卢泛舟都不知道该哭该笑,他从没想过刘病会有这方面的打算。
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笑间就能做成的事情。
权力这种东西一旦拿到手里,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交出。
在这样的情况下,刘病削藩想要成功,可谓难如登天。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文武大臣附和者居多。
本以为刘病能够回心转意,事实情况与他所想的完全相反。
“众位爱卿,既是祸患,那就该早点解决。”
“可……”
没想到刘病心思如此坚定,丝毫没有要改口的打算。
卢泛舟脸色极其难看,其他人更不用多说。
一直等到退朝,许多人都把话憋在心里。
刘病让太监去传话,要卢泛舟跟着自己到御书房。
朝堂上不便讲的话,私下里该说清楚。
不多时,卢泛舟来到刘病面前。
他脸上堆满苦笑,有些话始终不能和刘病讲明。
“泛舟,什么时候你我君臣也生出间隙。”
“你觉得朕不听忠言,一意孤行是吗?”
刘病回想起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这些话说出口没多久,卢泛舟就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不怕刘病治自己的罪,只担心刘病执意削藩,到最后埋下亡国祸根。
“泛舟,你就这么不相信朕的能力吗?”
刘病知晓他的一番心意,不忍怪罪。
只可惜卢泛舟尚被蒙在鼓里,不管他怎样推算,此事都不可行。
“陛下,臣不想你向北地用兵,要经营南方各省,逐渐分化那些王爷手里的权力。”
“可现在呢?陛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话讲清楚,执意要削藩。”
卢泛舟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还有很多话要说,只是会伤到刘病的心。
眼见如此,刘病干脆给他下了一道旨意,只管痛痛快快地往出讲。
不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治他的罪。
果然不出所料,在刘病给卢泛舟吃下一颗定心丸后,他便将心中的顾虑完全打消掉。
接下来说出口的每一句话,皆是肺腑之言。
“陛下,用不了多久,各省王爷就会知晓你的心意。”
“你要削藩,把权力从他们的手中夺走,他们能答应吗?”
卢泛舟自问自答,他用力地摇了摇头,接下来说出口的话让刘病感到佩服。
“这些王爷手里有兵,一声令下便可与朝廷为敌。”
“他们不会坐以待毙,等着陛下把权力收走的!”
最后几句话,卢泛舟几乎是吼出声,哪怕对刘病有所冒犯,也要将这些道理讲清楚。
“也就是你敢跟朕这个样子,换了旁人,朕绝不饶恕。”
刘病将嘴角扬起,淡淡笑意浮现在脸上,他此刻的想法已经让人难以琢磨。
卢泛舟嘴上不说什么,心中大吃一惊。
他倒吸几口凉气,总觉得刘病的反应不太对,似乎是对一些情况早有预料。
“陛下,难道臣做得不对吗?执意而为,只会将朝廷拖入泥潭。”
卢泛舟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挤出几句完整的话。
刘病给出的回答更让他的内心不平静。
“你说得都对,朕很认同。”
“这……这又是为何?”
卢泛舟都快急得哭出声,他还以为刘病要和自己争吵一番。
没想到自己说出的所有观点,刘病都不反驳。
如此一番情形,他的一些话再也讲不出口,当真是如梗在咽。
“泛舟,一些事情的结果一样,过程却有很大不同。”
“朕要削藩,可没说要用武力,和朕的叔叔刀兵相见。”
刘病看似随意说出口的几句话,却让卢泛舟的内心平静不得。
这一时刻,仿佛掀起惊涛骇浪,波涛汹涌般。
他不停地吞咽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内心有所平复。
等到最后也还是白费心力,脸色已经难看的不像样。
“陛下,你越这样说,臣就越糊涂。”
“这件事情不复杂,其中道理就连三岁孩童都能看透。”
卢泛舟始终认为,要想削藩成功,就不能是好说好商量。
就算刘病愿意,那些藩王也不会答应,到最后还是避免不了一场大战。
到时候朝廷自顾不暇,还说什么向北地用兵,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泛舟,你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
“地方上的这些王爷,论辈分都是朕的叔叔,动刀兵乃是下下之策。”
“何为上策?”
卢泛舟在那里干着急,刘病轻笑几声,当即将实情讲出。
“朕要推恩,要让诸位皇叔,还有他们的子孙后代都受萌荫。”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