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棠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陈旧的房梁,眼睛酸涩难受,艰难地转动一下,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微微侧眸,不远处坐着一个伛偻的身影,因为背对着她,陆棠看不到这人的面容。
从身形上判断,应当是老妇人。
陆棠的头昏昏沉沉,浑身无力,她知道自己在发热,喉咙一阵胀痛。
“咳……”
一声咳让她的嗓子如同有刀片在划,疼得她面容都拧在一起。
老妇人听见动静,赶忙放下手中针线,端着温水过来。
“你醒了陆姑娘,喝口水。”
陆棠抬眸,“婆婆知道我是谁?”
老妇人笑道:“知道,一位军爷把您托付给老婆子的。”
陆棠愣了一下。
老妇人也不卖关子,原来陆棠落水,是许晏舟将她捞上来的。
“那位军爷呢?”
老妇人说道:“他将您交给我之后便带人离开了,留了两个人在这护着您。”
老妇人接过水杯,又盛了一碗小米粥端给陆棠,“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吧,姑娘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
陆棠这才知道,居然已经过去两日。
“说起来老婆子认识姑娘,并非因为那位军爷,我同姑娘本就有一面之缘。”
陆棠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老妇人。
“您可还记得,有一日我和我儿子被当众污蔑偷了东西,遭到一顿毒打之事?”
陆棠稍加回忆,想起赴沈大小姐的赏雪宴时,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原来你就是那位老夫人!”
她记得她的儿子,因无钱看诊,还同她借了银子。
老妇人笑着点点头,“若非姑娘出手相助,我们母子即便不被活活打死,也会因为无银看诊,死在这寒冬腊月。”
一身伤,又无处落脚,莫说她一个老婆子,就是她儿子那般体魄也扛不住这寒冬。
说起来,他们不知道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不断有人找他们的麻烦,最后不得已,他们只能搬出城,在附近山林的村子里寻了一处住下来。
也就是现在这处地方。
虽然破旧一些,但能遮风避雨,儿子靠着卖字换取微薄收入,不至于冻死饿死。
陆棠回忆起来,老妇人的儿子叫顾渊。
顾母很惊喜恩人还记得他们,说道:“等渊儿殿试之后,若是没有功名,也能在城中富贵人家做西席,用不多时便能还上那银子。”
陆棠笑道:“我本就没打算让你们还。”
顾母执意摇头,“君子动而世为法,言而有信。”
“那日我帮了你们,今日你们帮了我,就算扯平了。”
顾母仍旧不同意,先不说一码事归一码事,只不过代为照顾陆棠一番,怎能还得了救命之恩。
陆棠见劝不动她,倒是佩服得很,“老夫人心中有尺,行事有度,难怪能教导出如此优秀的儿子。”
这句话顾母爱听,笑的脸上全是褶子。
说会话的功夫,陆棠便有些头晕想吐,睡下前,她写了一张药方,让守在门口的将士前去抓些药回来。
她得尽快好起来才行。
傍晚,陆棠才喝下药,许晏舟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不知道是民房太矮,还是他的身影太过高大,站在门口几乎挡住左右光亮。
“你醒了!”
许晏舟步履匆忙,脸上一圈胡渣子,像是多日未曾打理,仿佛又回到边关之时。
“多谢王爷相救。”陆棠神色有些赧然。
从水中将她捞上来,也幸好他们有婚约在身,否则麻烦就大了。
许晏舟不知道想起什么,耳尖可疑地泛红。
“同我说这个做什么。”
随后他询问起情况,陆棠脸色沉下去。
她知道从一开始就是三皇子设下的圈套,只是没想到这人胆子如此之大,竟然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绑她。
“是他推我入水,必是想利用声誉压迫于我。”
陆棠聪慧的很,一下便想通其中关键,心中寒意阵阵。
这次若非许晏舟及时赶过来,三皇子怕是会得逞。
那时她名声受损,同三皇子又有了肢体接触……那时她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嫁给三皇子,要么自缢。
青灯古佛都选择不了。
若是无法用她,皇上第一个会除去她,否则留着便是隐患。
越想越是后怕,陆棠闭了闭眼,到底还是大意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他不怕我回京后告他一状吗!”陆棠杏眼含着怒火。
许晏舟鲜少见她这般喜形于色,移开视线,说道:“他恐怕还真不怕。”
他留下一队府兵隐在四周,便是担心三皇子还有后手。
知晓三皇子的意图后,他将陆棠安置好,便迅速去查他的踪迹,找寻证据。
兴许是同太子一番较量之后,他比以前更精明了,从头至尾都没有留下破绽。
“从京城到山坳仓库,不可能没人看到他!”陆棠说道。
这条路都是大路,过往人流量很大,他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许晏舟说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