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村民们不着急,顾喜喜比他们更能沉得住气。
还有余地瞻前顾后的人,是不可能一心一意的。
从初六开始,正式进入外出走访远亲、朋友的阶段。
许多人都到村外去了,花池渡村变的安静了不少。
顾喜喜总算清闲。
早饭后去山脚下照料茶树,回来时看见石头和狗娃飞奔而来。
两个小家伙满面兴奋,老远就朝她摇胳膊。
石头大声说,“喜喜姐,家里来客人了,张奶奶叫你赶紧回去!”
“什么客人?”顾喜喜走近了问。
狗娃却扯了石头一下,“你别说漏了,张奶奶说这是惊喜,必须等喜喜姨亲眼看见,她一准儿高兴!”
石头急忙捂嘴,“对,不能说!”
这两小只几乎天天形影不离,已经成了最好的朋友。
可他们一个管顾喜喜叫“姐”,另一个却叫“姨”。
称呼张婶、老郎中时又都唤爷爷、奶奶。当真是辈分大乱炖。
顾喜喜也从不纠正,任凭他们随便叫去。
她抬手在两小只额头上分别戳了一指头,“小小年纪,嘴巴挺严啊。”
“行,那你们跟我回去,一块看看热闹。”
顾喜喜家门外,顺着排开八根扁担,扁担上系着红布扎的花,扁担两头的筐子里都装着东西。
这些东西全都放在地上,站在旁边的八名汉子看见顾喜喜回来,齐齐露出笑容。
陈大富当先抱拳行礼,“东家过年好!”
其他七人纷纷跟上,“过年好”之声如雷贯耳。
这阵仗一看便知,大家是带着礼品来给东家拜年了。
顾喜喜笑着一一回礼,“大过年的,还让你们专程跑一趟。”
“外面冷,快进屋喝茶。”
“至于这些东西,”顾喜喜扫视一圈,说,“心意我领了,等会你们还是带回去吧。”
陈大富却正色道,“这可不行!”
“我们这些雇工给东家拜年,说去年大家都干的高兴,干得富足,来年还想跟着东家。”
“这份礼,东家当真要拒绝吗?”
“这……”顾喜喜陷入了为难。
按她现代人的工作思维,团队跟她做事,她给大家最高限度的薪水。
这便是双赢,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她现在面对的是古代乡村人际关系,用的是另一套规矩。
张婶走过来,大大方方笑道,“大过年的,可没道理把客人拒之门外。”
她朝顾喜喜使个眼色,对陈大富笑道,“老陈啊,东家就是怕你们破费,你让大家把东西都抬进来吧。”
陈大富脸上笑开了花,挥手吆喝众人把各自的礼当抬进院子。
张婶拉着顾喜喜走到一边,小声说:
“他们去年赚的多,今年想继续给你干活,你收了东西,才是安他们的心。”
“作为东家,依礼节你该摆酒席宴请,一则回礼,二则是对他们的感谢。”
顾喜喜恍然,这等于把后世的答谢宴换到了过年中间。
她悄声笑道,“多亏婶子提点,不然我不知道这些,难免既得罪人,又丢人。”
张婶说,“行了,你去跟他们说话。”
“家里吃食都是现成的,我去张罗酒菜。”
雇工们争相展示自己带来的礼物。
“东家,我家杀年猪时,我专门把这只猪肘冻在雪里,新鲜着呢!”
“东家,这是我家自酿的高粱烧,这一坛在地窖存了八年,又香又够劲儿!”
“这筐梨是我家的,我娘子在后院种了两棵梨树,今年的果子最甜!”
“我家的羊肉……”
“这几个鹅蛋是挑出来最大的……”
顾喜喜含笑一一看过,说,“既然是你们自家产的东西,那我就不客气,都留下尝尝鲜。”
雇工们开怀大笑,抛却了最初的拘谨,气氛一下子变的和乐融融。
开席时,慕南钊、老郎中都被张婶拎出来陪客。
就连石头、狗娃也成了饭桌上的开心果。
陈大富等人谈兴高涨,一个个从自己的家庭关系,说到这辈子经历过的陈年往事。
一场席面直到傍晚才散。
年前买的十大坛老糟烧全部喝的精光。
自从顾喜喜发现自己穿书后酒量变差,基本熄灭了喝酒的业余爱好。
所以办年货时,张婶让多买些便宜够劲儿的老糟烧备着。
顾喜喜本来还不以为然,说买些自家喝的桂花甜米酒即可。
可张婶非要坚持,说过年总要备些待客的酒。
若是没人喝,留着做菜,或者给老郎中炮制药材用,总归不会浪费。
顾喜喜笑叹,“多亏婶子坚持,不然今日真不知拿什么待客了。”
张婶边收拾今日收的礼,笑道,“年轻人总有些不懂的老规矩。”
“不然,要我们这些老家伙作甚?”
老郎中摇头感慨,“不过这些人可真能喝,本来我还想要不要煮一锅醒酒药,结果一个都没喝趴下。”
张婶笑着转过来,要说什么,却看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