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等得太久,婢子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小姐回来后便一直忙着伺候,并未注意具体时间。”
玉珀眨巴了下眼,一字一句很是认真得回答。
桑鸾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跨步往床榻走去,突然,脚下微顿,转身看着玉珀,指了指地上的渣滓,“对了,这些都留着,不用清扫。”
话落,再次拿过桌上的一盏茶盏,悠然松手,茶盏猛然掉落在地。
动作相当优雅。
见此,玉珀低垂着脑袋应了声是,紧接着便默默退下。
桑鸾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嘴,慢悠悠上了床榻。
脱袜,躺下,盖被,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眨眼间,房间内便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翌日。
卯时。
桑鸾意识还处于朦胧状态,就被玉珀强行从床榻上拉了起来。
她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现在什么时辰了?”
玉珀替她将衣裳穿好后,这才轻声道:“已经卯时三刻了。”
半月前,她刚穿过来时,对于有人伺候她穿衣这件事,她打从心底里抗拒。
然而在自己尝试过穿衣梳妆后,她瞬间就老实了。
这些衣裳虽然都挺好看,可款式一件比一件繁复,每一件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根本分不清楚。
她穿好了下裙,上衫又散开了,穿好了上衫,下裙又掉了。
桑鸾下意识地重复,“卯时三……”
她猛地睁开双眼,那岂不是快到六点了?
她赶忙起身,不等玉珀伸手,就自觉坐到了铜镜前,“快快快,赶紧梳妆。”
桑鸾往镜前凑了凑,镜中映出她的盛世容颜。
她伸手触摸了下脸颊,肌肤吹弹可破。
玉珀选了个简约的发簪,小心翼翼地给桑鸾戴上,不由感慨出声,“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给夫人请安如此积极呢。”
桑鸾面上一愣,身形一顿,“你说什么?”
玉珀弱弱的道:“您这么积极难道不是去给夫人请安?”
桑鸾默了一瞬,“这安非请不可吗?”
倏地,她心神一动,陡然开口,“如果我不去会怎么样?”
玉珀垂眸看她,她的眼睛亮闪闪的,眸中迸发出一股名为希翼的光芒。
玉珀抿了抿唇,她实在不想让小姐失望,只是……
“如若不去,会被罚抄女德一百遍,跪祠堂,不让进食。”玉珀掰着手指头给桑鸾一条一条算着,每说一条便翘起一根手指。
她哦了一声,“对了,夫人极重规矩,最重要的是,夫人会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和大人……”
她嘴唇微张,还想继续说下去。
桑鸾便紧蹙着眉头,伸手在空中一顿,“停,打住!”
光是听着她脑仁都要炸了。
她拿起妆匣中一根玉簪,递给玉珀,“就它吧。”
待到桑鸾梳洗完毕已经是三刻钟以后了。
静思苑。
桑鸾前脚刚踏进苑子,后脚就看见柳文娴已然端坐在上首,此刻正眉眼低垂着,认真地用茶盖将茶盏面上的水轻轻拂过,旋即,略微仰头,轻啜了一口盏中茶。
她眉眼微挑,看对方这架势,是专门等着她来了。
旋即,深吸了口气,缓步上前,走至柳文娴面前站定,双手交叠,平放在腹部,面上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她双膝略微弯曲,语调轻缓,“母亲淑安。”
上首的柳文娴将茶盏放下,随手接过下人早就准备好的书,翻开一页,侧着身子看了起来。
柳文娴右手捏住书的一角,换了新页,头也不抬地道:“谁让你起来的?”
此话一出,桑鸾原本直起来的双膝又默默往下弯了弯。
她眉眼低垂着,模样看起来很是恭顺。
桑鸾嘴角微勾,柳文娴进宫一趟,倒是也学会宫里娘娘们惩罚人的那套了。
心中默念倒数,三……二……
下一瞬,柳文娴将手中的书猛然砸在桌上,怒目圆瞪的望着桑鸾,“桑鸾,我这么罚你你可有异议?”
桑鸾轻轻摇头,声音里透出一丝清澈,“鸾儿并无异议。”
柳文娴见她态度还算不错,语气总算缓和了不少,“昨日出发前,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对你千叮咛万嘱咐,你临了还答应的好好的。”
她顿了顿,语气里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一到了宫宴上,你竟然还敢乱跑,还敢擅自行动。”
她陡然站起身来,面上尽是愤怒,猛地拍了下桌,“你说,你把我教你的礼义廉耻记哪里去了,平日里让你熟读的女德你又读到哪里去了?啊?你说!”
“母亲,我……”
她刚一开口,柳文娴就将衣袖一甩,眉心紧蹙,“你说什么,听不见,起来回话。”
桑鸾默默站直了身子。
柳文娴抬手顺了顺心口,“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也就是圣上仁慈,没有怪罪于你,否则整个封家都要被你牵连其中。”
“宫中出了刺客,自然会有宫人负责,你去凑什么热闹?多管什么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