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程亦安见到了富宁康养的行政院长刘彦文,是一个笑容可掬十分富态的中年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不像疗养院的院长,倒像个成功的商人。
前面谭明亮他们来时,已经和院长有过初步沟通,此时刘院长已经让下属准备好了莫小松的住院档案以及他父亲莫如晖的职工档案。
刘彦文热情地招呼程亦安他们落座,并恰如其分地表达了对莫小松疑似犯罪凶手一事的惊讶和惶恐。
“二位警官,小松这孩子一直在我们院里住着,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个案子里会不会还有什么误会?当然,我不是怀疑警方的判断啊,只是确实比较意外。”
吴谢池淡然解释道:“不好意思,案子还在侦破阶段,目前不方便透露情况,后续案件告破后,自然就清楚了。我们这边想咨询几个问题,你看方便吗?”
刘彦文自然是连连点头、十分配合。
“莫小松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他住进来的时候状态是什么样子的?富宁康养是个疗养机构,有资质接收精神病人吗?”吴谢池问道。
刘彦文连忙拿出准备好的简介资料还有一些资质证书,解释道:“警察同志您有所不知,我们富宁康养其实本质上是个私立医院,只是针对疗养、康复治疗这一块有比较突出的成绩,所以大众都把我们这里当成疗养院来看待,加上我们院的自然环境好,基础设施也完善,很多人就乐于在这里常住,我们院里体检、治疗、生产还有外科手术都是可以完成的。当然因为是私立医院,收费上面肯定要比公立医院高上不少,毕竟我们的服务态度还有设施环境的档次都在这儿了。”
“小松这孩子是在十年前住进来的,他爸爸莫医生是我们这里的老员工了,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年,当时那孩子住进来时我还没来任院长,听说情况是不太好,躁狂、意识不清,还有自残倾向,开始在特护病房里住了一段时间,后面慢慢就好转了,虽然偶尔还会发作闹上一场,但是正常的生活还是可以的。莫医生也不容易,老婆去世得早,就这么一个儿子还病了,他平时都在院里上班,还经常值夜班,让孩子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安全,送去精神病院吧,孩子又没严重到那个份儿上。后面他就跟管理层申请,给他批了一个病房,让小松住着,他呢一边能上班还能照看一下孩子,打那以后,莫医生几乎都不休假了,在不值班的时候和孩子一起住在那儿。”
“那针对莫小松的护理也是执行的和其他病人一样的管理吗?”
刘彦文为难地想了想,他毕竟是个院长,主要负责的是管理工作,具体的操作细节他也不是很清楚,只能说个大概。
“这个我确实不太清楚,但是因为是特批的病房,费用上也减免了很多,所以一般来说,莫小松那个病房是不会按照我们正常看护、照管流程来的。而且我记得他好像就住在他爸爸负责的病区,所以应该就是病区的护士带着照看一眼吧。”
“那病区的监控都是完善的吧。麻烦刘院长安排人员和我们对接,调取一下莫小松病房以及主要出入口的监控视频。”
这话一出,刘彦文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他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低声道:“警察同志,真的不凑巧,上个月底,我们监控系统定期升级检修,之前的视频录像都被清空了,如今能查到的应该就是升级后的这两天,今天上午接到谭警官的通知时,我就让技术人员查了,可惜没留存到什么东西。”
“这么巧?”吴谢池微皱起眉,没有监控就无法确认莫小松的行踪,缺乏时间证据指控莫小松的罪行。
刘文彦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目光有些躲闪,赔笑道:“哎……这是我们医院的制度,每月定期检修各个系统,毕竟这么大个地方,监控摄像头有几百个,储存的数据是非常庞大的,需要定期清理,这也是我们精简成本的需要。”
吴谢池眸光一闪,没有继续追问监控视频的问题,转而问起了莫如晖。
“莫如晖是怎么去世的,他是在本院去世的吗?”
说到这个,刘文彦也深深叹了口气,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声音低沉道:“老莫他得了不好的病,胰腺癌,癌症之王,我们上半年员工体检的时候查出来的,发现也就半年的光景,人就不行了,10月初在我们院里去世的,后事也是院里帮着操办的,他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松,硬求着院里签了一个长期看护协议给小松,没想到,他走才几天,小松居然出了这档子事儿,唉……”
听到这里,程亦安也心有戚戚,为人父母者,则为之计深远。莫如晖在病重之时,还在为莫小松的未来而担忧,无人可以托付,只能在自己工作的地方为他谋求一个长期看护,只是希望莫小松在他死后还能健康快乐的活着。
可惜,莫小松辜负了莫如晖的期望,就在莫如晖死后不久,就开始了他的报复计划。
和刘文彦告别之后,程亦安和吴谢池去莫小松病房找谭明亮他们汇合。
走在光洁宽敞的空中连廊里,程亦安从两侧的玻璃幕墙向外看,外面的景色尽收眼底。
午后的阳光如同熔金般倾泻而下,温柔地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