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见她还算乖巧,表情柔和了些许。
他拧眉思索片刻,依稀记得那大臣告知过眼前女子的名姓,奈何后宫妃嫔众多,他实在记不得。
想不出来,萧胤便直接问:“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虞江寻。”
他淡淡嗯了一声,又问:“你身上涂抹了什么?朕隐隐闻到了香气。”
虞江寻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那碗水,心道并非是自己身上的香气,而是那香膏的气味彻底飘散出来了。
她随口编了一个。
萧胤顿时兴味阑珊,幽幽道:“来见朕的女人,个个身上都要涂脂抹粉,这些香气,朕早就闻腻了。”
虞江寻莞尔一笑,诚实道:“来见陛下的人,自然都想拿出最好的一面给陛下看,一来是尊敬陛下,二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
“朕是她们的心上人?”
他沉吟片刻,摇摇头道:“不过都是些想攀附皇恩的人罢了。”
他转身走到龙榻前,虞江寻立即跟了上去。
她本想直接伸手为他褪去龙袍,忽然想到了什么,双手一僵。
这些行为都太过自然和熟练了,从前和萧承熙朝夕相处的习惯,她应当改过来。
于是,虞江寻又变得胆怯,伸手一连尝试了几番,都没能将束带解开。
萧胤不耐,直接将她的手拂开,随意道:“朕听闻你会跳舞?现在跳一个给朕瞧瞧。”
果真只是把她看作一个物件儿。
虞江寻后退两步,扭头看了看那些低垂悬挂的帷幔,问:“奴婢可否将这些帷幔落下来?”
他道:“随意。”
虞江寻转身,深吸了一口气。
她现在难以做到,面对着一张陌生的面孔,尽力跳着取悦人的舞蹈。
萧胤见她真的将这些帷幔放下来了,不由得嗤笑一声,自己换了衣裳。
人的确是美,只是这嘴未免太伶俐了些。
后宫的妃嫔不少,多她一个也不算多,更何况又是爱臣精挑细选出来献给他的,那便纳入后宫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萧胤随意倚坐在龙榻上,忽然有些疲惫。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只当是今晚批阅了太多奏折的缘故。
虞江寻站在朦胧轻飘的层层帷幔后,只依稀露出了她的形体轮廓。
她一拂发丝,抬起的臂膀纤细漂亮,萧胤难得露出了些许感兴趣的表情来。
寝殿内自然是没有丝竹管乐的。
虞江寻两手捻作花,举过头顶,皓腕相贴,腰肢微微折起,大袖衫的衣袖柔柔垂落而下,堆叠在肩膀处,将白皙的小臂漏出。
只见臂弯处的披帛如婀娜的春风,纵身起舞时,衣袖飞扬,纤腰灵动,只是被这层叠的帷幔遮挡,只依稀看到散在空中的墨发和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
她的双手时而婉转旋转,时而轻舒慢落,软如柳枝。
虞江寻低敛着眉,眼神中含着淡淡的哀伤。
所幸萧胤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玉袖生风,舞步细碎,每一个动作都是那般熟稔。
恍惚间,虞江寻以为那半倚在龙榻上的男人是她的太子殿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麻木地舞完,萧胤在榻上悠悠鼓起了掌。
“你,过来。”
虞江寻将帷幔撩起,一步步走向萧胤。
萧胤随手拍了下身旁空的位置,虞江寻动作一顿,随后将鞋脱下,拘谨地躺了上去。
他再次捏了捏眉心,声音明显弱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朕又忘记了。”
虞江寻又说了一遍,轻声问:“陛下累了吗?奴婢服侍您吧。”
他轻轻嗯了一声,任由虞江寻将被子展开盖在了他的身上。
虞江寻正摆弄着自己的枕头,目光一偏,发现萧胤已经阖上了眼皮。
她的动作放轻,故意将他的束带解开,衣襟扯得散乱了些许,随后再为他盖上了被子。
虞江寻蹑手蹑脚地下了龙榻,将桌上的那一碗水倒入花瓶之中,随后又将那支簪子攥在手心,看着它并不尖锐的一端,咬咬牙,狠心用力刺向小腿,总算勉强划破了一道伤口,点点鲜血顺着滴落至帕子上。
随后,她撕下一条布料,稍稍缠住,又将自己的衣衫半褪,躺在了萧胤的身旁。
虞江寻背对着萧胤,出神地看着一旁的烛灯,两行泪无声地落下。
她的生辰日,被萧承熙亲手送到了陛下的龙榻上。
他应该满意了吧。
此时萧承熙是否会感到一丝丝的后悔?
还是说,阿芷正在他的身旁陪伴着他。
一夜无眠。
那香膏的药效并不持久,香气最多飘散两个时辰。
后半夜里,香气已经彻底消失。
天还未亮之时,萧胤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就是虞江寻面对着自己的睡颜,她白皙肩头半露,宫灯亮了一夜,殿内依旧灯火通明,仔细看去,虞江寻裸露在外的肌肤,零星几点红痕。
他蹙了蹙眉,又低头看向自己半敞的衣襟。
昨夜竟是这般放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