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看似在闲聊,乔岩所说的每句话都有极强的针对性,通过言语之间揣摩每个人的心思。到了后面,越聊越深奥,从专业领域到政策层面,又从宏观经济到产业布局,乔岩丝毫不怵,照样应对自如。反观县长朱志新,自始至终插不上一句话,不停地打着哈欠走神。
朱志新从内心还是比较佩服乔岩的,知识渊博,头脑灵活,反应极快,越是大的场面,表现得愈发成熟稳重,言语感染力和个人魅力相当强,要是换作他,估计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说到底,肚子里还得有东西。
内心佩服,不代表喜欢,有时候会转为嫉妒。觉得乔岩天马行空,异想天开,甚至有些幼稚。再美好的设想,没有付诸实践都是纸上谈兵。还想让棠安集团来雄关县投资,这不是白日做梦嘛。
天色渐晚,乔岩见时候不早了,一行人移步雄关宾馆。尽管孙克文是私人活动,乔岩还是和市委书记戴国成和市长王泊桥进行了电话汇报。俩人的观点出奇一致,既然是私人活动,那就私人规格接待吧。
从俩人的表现看,云清市和紧邻棠州市来往并不密切。就好比好学生和差学生是隔着走廊的同桌,一个挑灯夜战奋发努力生怕落后,一个昏昏欲睡怡然自得直接躺平,连作业都懒得抄,更别说请教对方了,彼此互不干扰,倒也十分和谐。
乔岩解释的时候也是动了一番脑筋的。小弟不跟自己混,却和别人眉来眼去,老大自然看不顺眼,甚至种种猜疑。就算自己混的很差,也不愿跑到别人面前乞食。
乔岩下定决心跟着棠州市混,连饭都吃不饱了还管什么脸面和尊严,先生存下来再说。换个思路想,能从别人饭碗里抢食,养活自己人,还能给老大分点,一点都不丢人。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能让老大先入为主产生看法。
饭局上,乔岩作为东道主率先发起了进攻。没想到棠州市的领导个个酒量大的惊人,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不管怎么样,总算把场子应付下来了。结束后,跑到卫生间疯狂地呕吐起来,吐得苦水反胃,痛苦不堪。
孙克文他们进了岳啸岷房间单聊,乔岩和白雪谢川在隔壁房间等候。他实在扛不住了,躺在床上闭目休憩,本来胃就不好,此刻感觉翻江倒海,却空荡荡的吐不出任何东西。
白雪端着一杯温水走到跟前,看着他的模样心切地道:“你没事吧,起来喝点水。”
乔岩睁开眼勉强笑了笑,摇头道:“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了。”
白雪直接坐在旁边,执意让他把水喝下去,责怪道:“不能喝逞什么能,那些人都是酒精考验的,一个人单挑他们那不是必输嘛。”
乔岩喝下水又躺下,搓了搓脸半醉半醒道:“你以为我愿意吗,没办法,我想拜人家码头,就得拿出十足的诚意。突然给我这么大的担子,有些吃不消啊。”
白雪懂得他的心思,心里着急却使不上劲。问道:“你想棠州市得到些什么?或者说你心里怎么想的。”
乔岩晕晕乎乎道:“其实我脑子里还没完整的思路,也不知道想要什么,汽车制造业那么长的产业链,把那些低端的产业转移到雄关县,再贪心点,建一条生产线,让当地老百姓有钱赚,我就很满足了。”
看着乔岩的状态和模样,白雪不由得眼眶发红。断断续续相处这么些年,他内心想什么,又是什么样的人,白雪再了解不过。心里从不装自己的事,总是为别人默默付出。这种人傻吧,却很高尚,也很自私。别人图钱图权,那他图了什么,就为了所谓的理想抱负吗。
谢川喝得也不少,躺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白雪起身到卫生间拿了块毛巾,敷到乔岩滚烫的脸上。乔岩一把扯开,迷迷糊糊道:“他们出来了没?”
“还没呢,你不用管了,朱县长在外面等着呢,一会儿我去说。对了,和南大附中合作的事,你和温教授谈过了吗?”
乔岩露出一丝苦笑,看着白雪道:“白雪,现在想做成点事真的很难,难得不是干工作,而是处理各种关系。当然了,南大有自己的想法,不肯放下身段下沉资源,亦或这中间设置了很多门槛,每一道门槛都是一个难关,就跟闯关打怪似的,必须一道道攻克。那边打通了,另一边又不行了,总之……慢慢来吧,总能想到办法。”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乔岩瞬间清醒,立马坐起来像没事人似的走出去,将孙克文他们送上车才算松了口气。
乔岩强撑着和岳啸岷聊了一会儿,安顿好后准备回住处,谁知谢川的酒劲上来了,拉扯着死活要跟他一起走,不管答不答应钻进了车里。
白雪试图拉下来,乔岩拦着道:“行了,你不用管了,早点歇息吧,我来照顾他。”
回到住处,谢川搂着乔岩东倒西歪进了家门,往沙发上一躺,醉醺醺地道:“乔书记,咱们……再……再喝点,不喝白的,我要喝……啤的。”
乔岩看不出他是真醉还是装醉,回头对袁杰道:“弄点汤面,再拿几瓶啤酒。”
袁杰小心翼翼道:“他还能喝吗?”
“没事,我有分寸。”
啤酒拿上来后,乔岩起开放到面前,撸起袖子递上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