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倒塌的房屋,持续不断的降雪,覆盖在残垣断壁上,狂风吹过,卷起积雪和尘土在空中飞扬,携带着记忆和岁月吹向山谷,倏地消失不见。
被抢救出来的许二爷眼睛不眨盯着老宅,褶皱的脸上写满沧桑和不舍,嘴唇不停地搐动,缓缓抬起手指着,喃喃地道:“爹,我没能守住……大海,你干嘛救我出来,死也要死在家里……”
旁边的许大海道:“哎呀!二爷,好死不如赖活着,都啥年代了,你爹不可能让你玩命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房子早不能住了,回头咱盖新房子,让你好好享享清福。”
乔岩趁机宽慰道:“二爷,大海说得对,现在国家正在搞扶贫,危房改造就是其中的一项,等明年一开春就动工,用不了几个月就能住进宽敞明亮的新房子。”
许二爷此刻那听得进去,不停地斥骂着老天爷和许大海,在众人的劝说下,抬回了窑洞。
乔岩和许大海又巡视了一圈,把牲畜关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确定没有安全隐患才算放心。叮嘱道:“千万不能让村民再回自己家,遭灾的家户也不能回去抢救物资,一切等雪停了再说。另外,吃的够不够?”
许大海道:“吃的倒没什么,老一辈都是从兵荒马乱年代过来的,就有危机感,土豆红薯什么的藏在地窖里,足够吃一冬天的。停了电也不碍事,以前不通电的时候不照样生活嘛。吃水有水井,就是日常生活用品……等天晴了路通了就好了。”
许家村村民比乔岩想象的要积极乐观,正如许大海所说,经历过艰苦岁月,又生活在苦寒贫瘠之地,在苦难和灾害面前从容面对,抗压能力和自救能力异于常人,超乎想象。
忙活完已经快十点,回到窑洞不少年纪大的已经睡下,地上,柜子上,都睡满了人,挤了个满满当当。就这样,还给乔岩和范成鹏腾出最暖和的位置。
“乔老师,村里不比乡里,条件不是太好,你就将就着睡吧,我把炕烧得暖烘烘的,好好睡一觉。”
乔岩尽管很累,但无心睡眠,把范成鹏许大海叫过来道:“明天一早,得有人下山把许家村的情况汇报给乡政府,先想办法抓紧转移安置群众。成鹏,我继续留在这里,你和大海下山吧,回去以后赶紧去医院,别上来了。”
范成鹏道:“不碍事,一点小伤而已,没问题,我也留下来吧,万一有什么事还能搭把手。”
“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行。回去告诉郑乡长,让抓紧时候抢修通讯线路和设施,并抢通生命通道,保证物资运输。针对许家村的情况,应及时向县里汇报,制定救灾救助方案。转眼就过年,总不能让村民在废墟里过年吧。”
没出人命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乔岩和几个没睡着遭灾的村民聊了起来,给他们普及国家的大政策,让他们拾起信心,国家不会坐视不管的。至于具体的,他回答不上来,毕竟不是领导,当场能拍板给他们解决什么。
这次灾情,乔岩触动很大。如果没在官场待过,没经历过一些事,或许一切看得很淡。可作为过来人,不由自主地就要多管闲事,而手无寸铁,异常艰难。
当大部分村民睡下后,乔岩死活不去炕上睡,他一年轻小伙子,留给上了年纪的。争执不下时,许晓辉进来招手道:“乔老师,要不您和我去隔壁睡吧,可舒服呢。”
乔岩跟着他来到隔壁杂物间,只见他在玉米垛上垫着纸皮,上面铺着破烂的褥子,刚够两个人躺下。没有隔壁暖和,倒也冷不到哪儿去。
乔岩小时候家里不富裕,但也没经历过这种环境。谁能想到,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如此贫穷的地方。他不嫌弃地脱掉大衣压在被子上,钻进被窝里。
许晓辉似乎很亢奋,双手撑着脑袋,清澈如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在烛光的映衬下,泛起闪亮的光。面带纯洁的笑容看着他道:“乔老师,明天我带你去后山上玩,抓野兔,打野鸡,运气好的话还能套獾子,可好玩呢。”
许晓辉压根没受村里发生的事影响,一门心思想着玩。乔岩摸着他的头道:“你作业写完了没?”
“早写完了,放假那天晚上就写完了,我还写了篇作文,不信拿给您看。”
说着,就要起身拿书包。乔岩连忙拦着道:“不用了,老师相信你。你后半个学期进步很大,照这样坚持下去,明年肯定能考上重点高中。”
来到三河庙乡中学时,校长让他带初三。乔岩既不是师范毕业,也没有任何教学经验,一下子教初三简直是误人子弟。而校长说了一番扎心的话,让他下定决心接手。
王安礼说,这届学生没一个有出息的,学习能力普遍差,最主要压根都不想学习。反正都这样了,还能差到什么地方去。就当你练手了,只要不出事就行。
乔岩听了心里很不舒服,初三正处于叛逆期,而且现在的孩子都非常聪明,怎么能轻易放弃。他暗暗下决心,要通过他的努力改变这十几个学生的命运。不一定教书本上的知识,让他们打开视野了解外面的世界,对未来充满希望,这就足够了。
接手后发现自己太天真了,这个班学生基础很差,应该是整体学习氛围不浓,导致全班集体在混日子。这就是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