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附近,散步着大小不一的栅栏,围着一座座尖角的茅草屋。
海纳尔不可置信的笑了:“还真让我们碰到了。”
沙漠里唯一没有消散的家园,楼兰古国最后的印记。
几个人下了车,陆领队拿出望远镜查探前方的情况,然后向后环视了一圈,问:“你们谁会维吾尔语?”
这里虽然是在新疆,但这批考察团里可没两个新疆人,他看了一眼詹姆斯,其实会汉语的也只有一半。
人群中,忽然抬起一只手。
海纳尔站了出来,说道:“我。”
陆领队倒是没注意到他,这年轻人一直低调安静,昨天有个队员中暑也是他救回来的,救完人就默默离开了,一直就跟着上海来的那个小姑娘,倒没发现他是新疆本地的少数民族。
“你是维吾尔族?”
“哈萨克族。”
“好,挺好的,你就跟我进去,问问这里的人能不能提供我们在附近驻扎一晚。”
“好。”
李鸢偷偷问海纳尔:“你会说维吾尔语?”
海纳尔点了点头:“哈萨克语和维吾尔语的发音很像。”
“可罗布人也能听懂吗?”
“罗布族的语言和维吾尔族又很像,这让他们听懂等于倒了三手。”
李鸢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不由觉得好笑又可爱:“那你要注意安全。”
“放心。”
陆领队和海纳尔卸下了身上大半的重负,轻装上阵,开了一辆车往罗布村寨走去。
陆领队坐在副驾驶,看海纳尔一脸稳重,丝毫没有害怕和怀疑,车技也稳当,难得的眼里露出几分赞扬。
“小伙子,哪儿的人?”
“克拉玛依的。”
“干向导多少年了?”
海纳尔笑了,毫不避讳道:“不瞒您说,还不到一年呢。”
“看这胆识,不应该啊,还以为老向导。”
“能得到陆领队的夸赞是我的荣幸。”
“我喜欢你们新疆人,你身上就很有新疆人的感觉。”
“是吗?新疆人什么感觉?”
“自由、慷慨、豪迈、善良……太多了,我很喜欢来新疆考察,上次来都是三年前了。”
陆领队的目光放远,仿佛陷入了一种对美好的怀念和感慨。
——
这会儿温度稍微降下来了,大家都觉得凉快不少,沈从文忙不迭的要穿着短袖往外跑,被李鸢拽住。
“这儿的温度降得多快你不知道啊?”
沈从文想起昨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还是把羽绒服穿上了,“你说得对。”
两个人坐在车顶上啃馕,这馕已经风干的很硬了,一吃就掉渣子,但还带着芝麻和酥油的香味,大家都饿坏了,每个人都拿着这点香味认为是弥足珍贵。
“咱们进来前,应该多带点风干牛肉的。”沈从文望着远处,嘴唇上一嘴的渣子,那张脸和术峰初见时判若两人,整个人被风吹的黑红黑红的,但他似乎早就不在乎这些东西了。
李鸢没说话,沈从文问她:“在想海纳尔?不是吧,这才离开半个小时。”
“如果去的是你,我也会担心你的。”
“那两种担心可不一样。”沈从文笑,睫毛和头发被吹的肆意飞扬,眼里却渡上了一层风霜:“这才半年吧,但你俩都已经过了几次命了……我没记错的话,十一月底,你就该回上海了,那边的科研所需要你。”
李鸢目光顿了一下,看向沈从文,微微诧异:“你知道?”
“你来之前我就已经问过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李鸢沉默着,她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但从认清自己对海纳尔感情的那一刻,到现在,她都没能想出答案。她该回去,她该去承接新的使命,可她对新疆的,对这里的人,不止是某个人,有了深深的眷恋和情感。
“我常常想,如果我不留下,会是如何?每个离开新疆的人都会留恋、怀念,甚至懊悔,那我呢?我将来是如何?如果我离开了海纳尔,将一别两隔,我们的感情是否能经受的起千里万里的考验,我们是否会再次……再次像雁红姐和王组长一样抱憾终身。”
“如果是麦麦在,她肯定会选择一往无前的留在这里……”顿了顿,沈从文苦笑了笑:“不过,所以那才是麦麦啊。决定永远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未知的考验,至少我做不到。”
是否留在新疆,如果不留在新疆……
李鸢思绪一团乱麻。
她想起一种鸟类,叫作信天翁。它们能够可以飞越海洋进行漫长的旅行,但一旦进入某种时期,它们就会回到最初的地方,寻找最初的伴侣。那时她认为神奇,此时她觉得震撼。总说人类比动物要高智要有情,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
戈壁滩里有的慢,途中还要翻过两座沙丘,看着很近的小村寨却走了有将近一个小时,此时天边斜阳,快要入夜了。
两个人决定将车子停在村寨外面,这样不算冒犯向来喜静又传统的罗布人,且更显得有诚意。
这些年政府不断加大对罗布村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