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成终于再次下定决心要回到克拉玛依的时候,他的灵魂永远的留在了另一片沙漠。
讲述完故事的李雁红很是平静,那是她历经千难万苦过后迎来无数辉煌后的平静,可她眼里还是有某种感情在流淌,平静的流淌,她或许在无数个日夜里想到过当初那个男孩。
“所以,你是帮王成来找我的吗?我等了很久,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找我。我去过伊犁,他们家都搬走了,杏花树也被砍掉了,我找不到他。我其实不爱被采访,不爱上电视,可我想或许他能看见呢?只是辫子剪掉了,二十年了,不知道他能不能认得出来。”李雁红的目光垂下,有些小心翼翼的难言,像是一个梳着辫子的姑娘。
望着李雁红的目光,李鸢心如刀绞,她该怎么告诉李雁红,王组长牺牲了,那个男孩儿一辈子都在寻找他的姑娘,但他没有找到,他临死前,念的是她的名字……
“姑娘?小姑娘,你怎么哭了?”
李鸢红着眼看向别处,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可是她不争气,她死死咬着唇也没能成功。
李雁红猜到了什么,她的手缓缓松了力,似乎是极为疲惫的叹了口气。
“他出事了?”
李鸢闭上眼,沉重的点头。
一瞬间,杯子倾倒,李雁红眼中也不再平静。
海纳尔看见李鸢从咖啡店门口出来,立刻迎了上去,麦麦和沈从文也是,等着问她情况,可都在看见她黯然无光的眼眸时纷纷沉默。
回去的路上,没有人问李鸢发生了什么。李鸢啊,她心里有事,想讲出来的时候她会自己讲出来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晚上,民宿,楼顶。
李鸢坐在藤椅上看星星,看着一望无际的陌生的又熟悉的克拉玛依城。就像是代替王组长看看这座城,李鸢仔仔细细的用目光临摹着每个角落。
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李鸢收回了目光。
海纳尔坐下,仰头和她一起看星星,夜里的克拉玛依真是安静,仿佛整个都笼罩在一片静谧的蓝中。
“李雁红也一直在等他,可他找她的时候,他们都错过了。”
李鸢并没有说很多,但是这一句,海纳尔便已经懂了所有。
他明白了李鸢为什么会这么悲痛,尽管他们一早就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个可能性的准备,可是没想到的是,李雁红也在等王组长。他们自始至终,除了相遇,尽是遗憾。
第二天,李鸢早起,状态似乎调整好了,她热情的和麦麦他们打招呼,带他们去吃早餐,给他们讲自己和海纳尔初遇时的事情,在这家早餐店。
大家不知道该不该笑,沈从文和麦麦连斗嘴也不敢斗了,就一个劲儿的吃一个劲儿的点头,然后一个劲儿的观察李鸢。只有海纳尔,始终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补充两句。
吃完饭,他们准备去一趟救助中心,今天是个好天气,很适合放生。
那只小羚羊已经长大了不少,后腿恢复完全,而且昨天有人在城郊发现了徘徊的鹅喉羚羊群,现在是放生的最好时候。
李鸢已经抱不动那只小羚羊了,他只能被关在专业的笼子里,运往戈壁滩。戈壁滩上一簇一簇的绿色荒草,很快就在其中发现了几只鹅喉羚羊。李鸢亲手打开笼子,任由那只小羚羊跳出来,试探谨慎又逐渐欢快的跑向远方。
两个月的时间,它长大了很多,李鸢也长大了很多。
问题叠着问题,让李鸢在问题和危机中成长,正如这只小羚羊。
李鸢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接通后她听见了李雁红的声音,又是那样波澜不惊的温柔和平静,仿佛可以接纳世间一切的不好。
她问:“他提起我了么?”
因为她想知道,为什么李鸢会来找自己。
“他临终前,一直在念您的名字。”
李雁红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他出事前,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他一直很想来克拉玛依。您知道吗,我今天在放生一只鹅喉羚羊。而那件事发生之前的一个小时,王组长还和我们说要一起回克拉玛依放生它。他说,您是浪漫的人,是有情怀的人。”
李雁红再没说话。
过了许久,电话里传来一声谢谢后便挂断了。
李鸢站在车前,戈壁滩又起了风,吹的她的头发胡乱飞扬,李鸢却站的笔直,她早已变得坚韧,面对风沙只是随意的将头发顺到脑后,远远看着那只鹅喉羚羊回归羊群,然后逐渐消失。
麦麦无意间抬头,看见沈从文的神情黯然,像是一种心疼,又像是一种不甘。这时候她宁愿自己作为一个言情小说作者的第六感不准,因为她觉得这不是朋友的眼神。
沈从文对李鸢,绝不是朋友的感情。
回了民宿,李鸢建议大家好好休息。这段时间轮轴转,每个人都累坏了,还有一个月李鸢就要提交自己的论文,她能休息的时间不多了。她笑着给大家说完自己的烦心事,然后就回了房间。
她太安静了。尽管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热闹的性格,可是这样一定不对劲。是啊,李鸢太多愁善感,她遇见别人的苦楚就会代入到自己的心里,一颗快要枯萎的树,连游走在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