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有些跳脱带着顽劣劲的人,他忽然变得专注用心。
挂在枝头默默看着他的暗十二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
他就像与枝杈草叶融为一体那般。
不想去影响萧争分毫。
眼看就要正午,安安静静挨在暗七身旁的十一已经盯了他好一会儿,他看到暗七眼神里好似有了放心和欣慰。
“暗七,你放心我会保护暗九。”
暗九没事暗七就很开心,他仿似是找到了能令暗七开心的源头。
心里也深深刻刻的重复着。
会保护暗九,也会保护你。
等暗七转回头看他时,他已经从身侧闪窜出去,轻轻留下一句。
“快午时了,我去寻摸有没有吃的!”
像个翱翔的燕子一样,消失在了树影丛灌中。
五皇子辖地坍塌本不是件大事,何况是河床边上。
常年的湍急水流冲刷未必就不会导致土地松动,和木料腐朽。
塌了就修缮,坏了就弥补。
可朝堂风向就像是刻意全朝着那个偏的方向刮。
参五皇子草菅人命偷工减料的折子就像是灯笼引来的飞虫,接连不断连绵不绝。
此时就全摞在御书房的桌案上。
积攒到一处,也无人翻动。
无数宫人太监此时都守在天玑殿的宫门外面,垂手而立不言不语。
好似并无生命一般一动不动。
天玑殿的殿门大敞大开,里头熏着隐约沁人心脾的龙涎香气。
丝丝袅袅的轻烟顺着殿外刮进去微风不时扑开腾散。
好似九天仙境中的隐约白雾,使得整个内殿都好似仙府梦境。
烟气缭绕中,一名玄衣武将单膝跪地,垂手盯着眼前柔软顺滑的白虎绒毯默然不语。
肩宽腰窄,身着合体的长襟武服,垂坠的暗色衣衫下摆铺散在地面四周。
与洁白的绒毯产生了剧烈的反差。
规规矩矩,等待着天子身临。
整个内殿中都铺着半数面积的虎皮。
那极其稀有的白虎皮毛是从北离皇室进贡而来。
北离如今作为附属国,年年都要进贡到泱朝。
连续三年,兽皮几乎已经将内殿铺满。
跪在地上肩背挺直的夙夜视线里掠过垂坠的锦缎料子。
漆黑如墨的长袍缎面泛着淡淡的冷色光晕,边缘绣着暗红色龙纹牵边。
如干涸的血迹一般从白虎绒毛上缓缓滑过。
悄无声息,给人一种巨大无形威压。
龙袍外衫是敞开的,长长的下摆就无声的拖蹭而过,令上面熠熠生辉的五爪金龙都好似活灵活现。
好似下一秒就会从龙袍上跃然而下,尖利的爪尖从人眼前掠过。
轻易便能取人首级。
轻薄的龙纹外衫在虎皮毛发中受到阻力,长长在身后拖行着。
泱朝天子只披了件外衫。
里面身着松垮的明黄里衣,随性好似才从休憩中醒来。
就那样光着脚。
踩踏在柔软的白虎皮毛上,不疾不徐的从跪在地上等待吩咐的武将眼前经过。
没有声响,每一步都沉重好似踏在胸腹,压在心头。
许久,明黄身影斜靠在了正中的卧榻上,掸了掸里衣边角些微的褶皱。
音量随意。
“说。”
夙夜依旧垂着眼帘没敢朝顶头望上一眼,甚至连天子裸露在外的脚尖都刻意避开,视线只盯着地面。
规矩端正,没有丝毫逾矩,平声禀报。
“圣上,五殿下今日晨间去了练武场,寻四殿下麻烦。”
“四殿下吃了面子上的亏,一气之下射坏了两个靶子。”
“太子府张贴的告示依旧有人把守,并派人出城拦堵五皇子府的人,被五殿下调虎离山。”
“三殿下手下暗卫曾靠近五皇子府,与之产生冲突,并未伤及性命。”
“二殿下仿似是还未有什么动作,只派人到街上例行打探。”
垂落在虎皮绒毯上的龙袍下摆突兀被铺散开。
天子垂落在地的脚顺势搭在了卧榻边沿,屈膝而卧,指节轻托额角。
“都是些小事,说不说的罢了。”
例行禀报的夙夜沉默了一瞬,试探性的开口。
“圣上……三殿下手下的竹锋杀气太重,若是一而再三的接近五皇子府。”
“……怕恐是会折损一二。”
他略微担忧的话语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又思虑了一瞬再次恭敬询问。
“太子殿下阻拦修桥之事,恐是与五殿下还会产生冲突。”
内殿静谧了一阵,闭目养神不发一语的天子兀自发出一声哼笑,声量懒散。
“随他们去闹。”
随后没什么情绪的抬起眼帘,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平静。
指节轻轻在卧榻边沿轻轻敲击了一下。
垂手跪着的夙夜立时起身,从旁侧取过已经放了有一会儿,已经没有太多热气的茶盏。
步伐轻缓的抬步走到天子近前,双手托举着静默等待。
清冷平静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好似就是积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