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兖州那边的消息,朝廷的人已经到了。”
管家孔宪低声对孔胤植禀报道。
孔胤植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顿,抬头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是宗室子弟,带头的是唐王世孙朱聿键,其余负责丈量土地,重新编制黄册的都是朱家子弟。
将手里的茶盏轻轻放回到桌案上,孔胤植的神情有些颓然。
来人如果是朝廷的官员,那无论怎么样,孔家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但现在来人是宗室子弟,那孔家就的操作空间就小的多了。
他们这些人,可不会管你是谁。
“简直是荒唐!此乃地方政事,怎能让宗室插手?”
孔胤植豁然起身,语气不无埋怨的低吼道。
“叔父。”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身着水绿色道袍的年轻人,走进了正堂。
“启元,可是有事?”
孔胤植看向来人,皱眉问道。
此人乃是孔胤植哥哥的儿子,孔兴林,负责处理家族内的一些杂事。
孔兴林先是对自己叔父躬身试了一礼,然后低声说道:“叔父,钱牧斋请见。”
孔胤植听后,眼睑一跳道:“钱牧斋?他怎么来山东了?”
“叔父,钱牧斋毕竟是江南士林领袖,如果他能出头的话,或许可以让士林给朝廷施加压力,使陛下收回成命。”
孔兴林出言劝诫道。
“哼!就他?一个被赶出朝堂的丧家之犬?”
孔胤植对钱谦益很是看不上,狗屁的士林领袖,所谓的东林党人,除了一个韩爌,几乎是已经被彻底的赶出了朝堂。
不过,最后他还是接受了孔兴林的建议。
“请他去本公的书房。”
对自己侄子吩咐了一句,孔胤植就带着管家孔宪,离开前院正堂。
孔胤植的书房内。
钱谦益恭敬的对孔胤植施礼道:“见过衍圣公。”
“牧斋先生客气了,快请坐。”
虽是看不上对反,但一些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衍圣公,事态紧急,钱某就不啰嗦了。”
钱谦益直接开门见山。
孔胤植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看着对方伸手示意对方继续。
“衍圣公,陛下遣宗室子弟前来山东,想必公爷已经知道了,但还有一件事,不知公爷有没有接到消息?”
孔胤植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钱谦益笑了笑,继续道:“除了数千名宗室子弟,还有一万蒙古骑兵也来了山东,现在就在济宁州。”
孔胤植的瞳孔猛地一缩。
“就连鲁王等藩王,都已经决定向朝廷交税,那我孔家自然不能特立独行。”
孔胤植的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意,就像是朝廷的这项政策,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一样。
钱谦益闻言,先是一愣,旋即笑着起身道:“既如此,那钱某就先告辞了。”
孔胤植伸手挽留道:“牧斋先生,既然来了孔府,好歹让本公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钱谦益转身道:“衍圣公有饮宴的兴致,钱某可没有。”
“罢了,牧斋先生说出你的来意吧。”
孔胤植自然知道,对方不远千里来到曲阜,绝对不是就为了这么几句话。
钱谦益重新坐下,再次开口道:“衍圣公,据钱某所知,孔家不只是在山东,在整个大明都又不少的田产吧?公爷就真的甘心,将这些田产交给朝廷?”
孔胤植冷着脸说道:“钱牧斋,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一点,如果你想让我孔家做那个出头的椽(chuan二声)子,那就不用说了。”
钱谦益笑道:“公爷说笑了,此事哪里用公爷出头,天下儒生皆是孔圣门徒不是吗?”
“说吧,你来见本公究竟是什么意思?”
孔胤植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了。
钱谦益的脸色一肃道:“公爷,太祖皇帝以及历代先皇,当初赐予孔家的祭田、学田可都是免税的,孔家子弟也都是免徭役的。”
“朝廷如果想要推行摊丁入亩,公爷就这么认了?”
“你想让本公做什么?”
孔胤植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钱谦益压低了声音道:“如果山东出了什么乱子,朝堂上那些官老爷们,以及士林的读书人,是不是就可以向陛下上书,请求暂停摊丁入亩?”
“钱谦益!”
孔胤植豁然起身,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沉声道:“你是想让我孔家直面那一万蒙古骑兵?”
“衍圣公,孔家乃是圣人之后,那一万蒙古骑兵顶多就是一种威慑,难道还这能对孔家施行暴行?”
钱谦益对孔胤植的胆怯很是不屑。
“再者,眼下山东地界上可是不太平,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也是白莲教的反贼干的。”
钱谦益也站起身,目视对方。
孔胤植坐到椅子上,目光依旧是落在对方的身上,朗声喊道:“来人!”
管家孔宪应声而入。
“公爷。”
“送客!”
孔胤植吩咐一声,就不再理会钱谦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