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曲尽人散。
夫妇二人在太后寿宴上的精彩绝伦,不出三日便已经在京都的各大茶苑酒肆,以及说书先生的口中叙述得绘声绘色。
京都城内的百姓,原本就对这位甘愿沦为质子,为轩崇换来十几年和平的太子充满着敬意。
没想到他娶了二婚的沈清澜,不但没有嫌弃她的和离弃妇的身份,还能如此善待她。
和离。
说得难听点,就是被休弃!
女子一旦被人休妻,遇上胡搅蛮缠的婆家,就连当初的那些陪嫁也是要不回来的。
即没了夫家,也回不去娘家。
就算回去,倘若是家中没有兄长嫂嫂或者是弟妇的,尚且能得父母眷顾。
反之,会被人瞅着脊梁骨取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活得像过街老鼠。
生于这世道,多少女子吃了这等苦,只能自己默默忍受!
如今是当朝太子,轩崇未来的君王。
他的太子妃竟是个曾经被人耻笑的和离妇。
一生忙于生计的老百姓或许会健忘,但总归是有人记得。
就在不久前,也是相似的情景。
在京都城内的各大茶苑酒肆里,他们的太子被传出与沈将军府的小姐关系不清不白,口口相传,到后来的越传越离谱。
再后来,太子被流言蜚语所迫,迎娶了太子妃。
按理说,这样不堪的身份,迎娶回去难道不是做做样子给百姓们看吗?
太子又怎会真的与她琴瑟和鸣?
听说太子大婚当晚重伤昏迷不醒,也许是她昼夜不分地照顾,感动了太子也不一定。
试想一下,太子妃抚琴,太子在她的陪伴下晨练,这是什么神仙眷侣的生活呀?
这样美好的画面,从说书的老先生口中道出,台下那些前来听说书的女子,个顶个的满口羡慕。
夫妇二人一曲一剑名动京都。
百姓们最是单纯,他们总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相信对他们认为有益的。
那些原本被夫家休妻,羞于出门的妇女们,近几日听了有关当朝太子的谣言,也大胆地抬起了头出门。
一些待字闺中的名门贵女,闻言太子与太子妃的日常也是心生羡慕,想触及至高无上权力的心,达到了顶峰。
倒像是忘记,从前太子在她们这些贵女们口中是个不近女色、性情暴戾、身负杀伐之气动辄杀人,很是残忍暴戾、阴狠诡谲、心狠手辣!
这样的一个人物。
梅贵妃身居高位,却不用料理后宫琐事,落得个轻松,耳根子也清净。
虽说,当初她没得选,只得咽下原配给侧妃让位的境地。
好在她得轩崇帝眷顾。
这些年,虽不在后位,却也不敢随意叫人轻视了一分。
打从羡临渊回到宫中,她更是过起了养鸟,看话本的悠闲生活。
这不,今早又从民间搜罗回一本,蓝色书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舞动京城》的话本。
单看里面的内容。
大概是写的她自个儿子,与太子妃的佳话美谈。
其中也有不少是撰写话本的人,通过自己丰富的想象,加以描绘出来的。
梅贵妃早膳后一口气将它翻看完。
还有些意犹未尽,身边的安嬷嬷提醒,真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何不移步去东宫瞧瞧。
东宫。
羡临渊晨练结束,默不作声擦拭着自己的长剑,脸上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出现这种情况,是从家宴结束后的次日开始。
羡临渊手握长剑,一招一式都是在重复着家宴那日。
原本他还令人请来了,宫中的乐师弹奏相同的曲目。
才一曲落,乐师便被他哄走。
乐师仓皇抱琴而走间,因为惧怕他的帝王之气,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在地磕掉大门牙。
这几日东宫正殿的气氛有些阴晴不定。
连着近身伺候着的人,都格外小心谨慎。
他们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领了板子。
蔡添祥上前为他更衣,轻声提醒道:“太子殿下,李统领来了。”
羡临渊长臂伸展,待到腰上的一块金流苏玉牌腰挂佩戴好,缓缓掀开眼帘。
李凌风恰这时出现在眼前,道:“太子殿下,您找属下?”
羡临渊转身,到一旁的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长剑擦拭着。
蔡添祥上前为他倒了杯水,递到他身前后,退至一旁候着。
羡临渊:“她上次说春桃、碧桃姐妹二人,是她在集市上花钱买来的婢女,你可知此事?”
李凌风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姐妹二人,眼下被太子妃抬回临澜殿休养,据他所知并未回到她们原来的岗位。
若是太子追究下来,他怕是又要惹了太子不快!
他抬起头来,望了羡临渊一眼,心道:
也不知太子这失忆症何时能痊愈,这不正是你自己的手笔吗?还说太子日后就是他们的主子,要他们好好伺候着。
如今倒好!
太子失忆后,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