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开裂、三楼垮塌,聚仙阁倒了。
木断梁折,烟尘大起,随着聚仙阁的倒塌,外面正在争斗的杨凤和镇北军一时间都停下了兵器,转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
所有人的心里升起了一个大大的疑问:阁楼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走!”已经骑在马上董平一声大喝,将失神的众人唤醒。
“杀,一个不留。”程殇愤怒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形势依旧危急,尽管阁内占据了上风,但此时没有了聚仙阁的地利,空旷的大街上,凭借隋唐等寥寥数人,根本无法逃脱镇北军的围杀。
杀出重围再说,这是众人心中唯一的想法。
然而,随着程殇的命令,镇北军已经紧紧咬住了他们的尾巴。
“披甲营断后!”刘方果断的下达了命令,他不是不想走,只是重甲在身,他根本无法甩开身后的追兵。
“大人,活下去,为我们报仇。”
“杀,让这帮镇北军的孙子见识见识我死军披甲营的厉害。”
随着刘方的命令,披甲营中开始陆续有呼喝声传出,随后,仅剩的十三名披甲营的将士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蜂拥而至的镇北军,就像刚刚在阁楼上一样,英勇,悍不畏死。
“走啊!”董平眼眶含泪,再一次厉声喊道。
此时隋唐生死不知,任原也是彻底的失去了战斗力,他们必须尽快突围。
众人狠狠的夹着马腹,向着黑暗处奔行而去,快一些,再快一些,身后杀声四起的镇北军阵里,分明响起了熟悉的军号声:“天日昭昭,北奴嚣嚣,城破家亡,百姓惶惶,赠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
“以手中刀枪为礼,敬天乞活!”
“兄弟们,举起你们手中刀,乞活!”
“乞活!”
十三个披甲营的士兵,面对着上万镇北军的士兵,却没有丝毫怯懦。
“我们生在这御奴城,便也死在这御奴城,诸位,怕么?”刘方坦然面对着不断靠近的镇北敌阵,朗声喝道。
“怕个鸟儿,能跟大人一场是我老张的福气。”
“就是不知道死后,咱们的军牌能不能挂在浩气堂里,遗骨能不能埋在英魂碑下。”
“埋在英魂碑下就别想了,死在这,有没有遗骨都另说呢!”
“军牌挂在浩气堂里,想必是可以的,只要我们死军但凡有一个人活着,就可以。”
披甲营的将士们开始七嘴八舌的交流着,仿佛面对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闲谈。
镇北军后方的程殇和北宫虎眼里都露出了敬意,虽然立场不同,生死搏杀,但这些士兵所表现出来的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豪气,却值得尊敬。
而表达敬意最好的方式就是:请他们赴死。
“杀!”程殇森冷的声音,下达了绝杀的命令。
镇北军一拥而上,披甲营也竖起了盾牌,等待着最后的接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嗖!嗖!嗖!”就在镇北军堪堪撞上披甲营的盾牌时,两侧的屋顶上一排箭枝,狠狠的扎入了第一列镇北军士兵的胸膛,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
“斥候营第一卒二队队长刘老实带队来援,没别的意思,单纯就是想跟兄弟们死一块儿,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屋顶上黑暗中,一个爽朗的声音随着不断激射的长箭,传了过来。
“马玩那一箭是你射的?”北宫虎愤怒的声音从镇北军后方传来。
“北宫将军恕罪,属实没办法,老刘知道自己走不出这御奴城了,但就这么光溜溜的走,九泉之下没法跟死去的兄弟们交代,所以,只能请马玩将军与我一路同行了。”刘老实的声音依旧爽朗,甚至带着一丝的玩世不恭。
对于马玩的死,他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不是此刻双方早已准备好了厮杀,如果不是知道之后就要迎来真正的死亡。
“好箭法!”北宫虎胸口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他的声音里充斥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他明白方才在楼上如果不是刘老实的这一箭,马玩不会死,同样的马玩不死,马亮的心神也不会失手,不会给了郭猛可趁之机,只是此刻一切都太晚了。
尽管他很佩服刘老实的镇定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这样的人才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可惜了。
“哈哈哈,好好好,有斥候营的兄弟们陪着,黄泉路,不孤单。杀。”随着刘方爽朗的大笑声在长街上响起,打断了北宫虎的沉思,然后,双方便再也没有人说话,只是不断的向前推进着,直至短兵相接。
镇北军的后方,最后一次响起程殇森冷的声音:“弓箭手,放箭。”
刀刀见血,箭箭入骨
有了披甲营的阻拦,隋唐等人终于摆脱了镇北军的追击,只是隋唐依旧昏迷,被顾诚紧紧的搂在怀里。
此时,郭氏兄弟在前,伏刑在左,薛映在右,董平、杨凤押后,将隋唐、顾城、尹玉和任原四人牢牢的护在中间。
众人一言不发,只是策马向着东城营地的方向而去,只要回了营地,他们自信凭着手中这一千死军将士,足以冲破镇北军的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