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金戈声,还有“砰砰”砸门声。
阿香又是脚软地站不住,扯住了季欢,“季欢,怎么办?怎么办?”
淑姜默默听了片刻,安慰道,“无事,自己人。”
“那是你的自己人!我们——”
“砰——”一记巨响,阿香吓得又是大喊大叫,同时,地窖上方传来焦急呼喊声。
“姐姐!”“邑主!”
淑姜淌着水,紧赶了几步,“妲己,我没事。”
适应了下光线,淑姜只见阿东和妲己同时向自己伸出了手,借两人之力,淑姜出了酒窖,妲己喜极而泣,一把抱住淑姜,“太好了,姐姐没事。”
淑姜轻轻拍了拍妲己的背,“我没事,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姐姐说什么呢。”
“那两个人!快抓起来!”
冷不防阿东在边上喊了句,淑姜连忙放开妲己解释道,“他们是无辜的。”
看到季欢和阿香,妲己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这两人替月妫做事,怎会无辜?”
“他们是被胁迫的,并没做什么,而且是我让杜工带我去酒窖的。”
妲己来回扫了两眼又道,“嗯,我知道,这个杜工姐姐认识,他或许是无辜的,这个阿香就未必了吧?”
阿香此刻抓着季欢的袖子,躲在他身后,吓得不敢说话,院子里方发生过一场混战,地上还有横七竖八几具尸体,有甲士,有酒匠,显然,为了不让淑姜活着出来,月妫做了两手准备,若不是妲己及时率兵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见妲己指挥若定,淑姜略有些反应过来,莫非妲己不是单纯的伴驾,而是在替殷受办事?
念头一闪而过,疲惫涌上心头,淑姜不及追究,强撑着道,“那就暂押圄所,别太过为难了。”
见淑姜不阻扰,妲己笑容又回了来,亲昵挽上淑姜,“瞧姐姐说的。”说罢,妲己又向边上为首甲士吩咐,“杜工就暂时留在坊内不得外出,那个押入圄所。”
“不,我是无辜的,月妫也要杀我,季欢!你替我说句话呀!”
阿香挣扎着被拖了出去,淑姜偷眼看了看季欢,只见他满脸不忍,却终究没说什么。
随妲己回转行宫,收拾了一番,淑姜只觉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方才阻挡火势、开启天目召唤兽魂已耗空了她的气力,妲己到也体贴,由着她休息。
再度醒来,天已大黑,屋内仅留了一盏灯,还氤氲着肉羹香气。
“邑主醒了。”
边上伺候的阿东连忙扶着淑姜靠在凭几上,随后端来温热的肉羹。
吃饱睡足,淑姜终是恢复了精神,阿东又道,“我去告诉主人。”
“不必,她睡了吧?”
“没呢,天热,主人搬了凉榻在院内。”
“我去找她吧。”
夏夜星光璀璨,淑姜一出门,便见院内盛开的木香藤架下,妲己斜倚在镶嵌玉石的凉榻上,端着酒樽朝淑姜举了举。
眼前的妲己比之过往,平添了几分与她年龄不相称的妖娆。
淑姜心中升起一股异样,总觉面前这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陌生,再看凉榻前只一方小榻,心下顿时明白,君臣之别已然挑明,一切得按规矩来。
阿东向淑姜行了一礼,自觉退下,于是,淑姜坐上小榻,也自觉向妲己行了一礼。
妲己眸光微亮,口气故作悠然,“姐姐勿怪,宫里就是规矩多,若是牧邑,我们到可以一人一榻看星星。”
“妲己,谢谢。”
“你我姐妹何须说这些,只是……大王说了,我如今回了宫,在人前,姐姐还是唤我苏美人的好。”
“何必人前人后这般麻烦,以后都称苏美人便是。”
“姐姐不怪我?”
“一个称呼而已。”
“我是说回宫,姐姐就不气我出尔反尔?”
“和从前一样,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担心苏美人。”
听得这声称呼,妲己眼眸暗了下去,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姐姐,有些事,别人怎么想,妲己管不着,但姐姐是真心对我好,所以,妲己必须给姐姐一个交待,也给阿姐一个交待。”
提到媚己,气氛总是一瞬间就沉重起来,头顶星空似也凝固了般。
妲己说是要给个交待,却又斟了些酒,凝视着酒液发呆。
淑姜清楚,事情千头万绪无从说起,干脆主动问,“大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妲己抬眼对上淑姜反问,“姐姐去酒坊可查到了什么?”
“酒坊内有苏国的铜器,酒没有问题,问题在于酒器,我不知这酒器里加了什么,使得这果酿竟甜如蜜糖,喝来似没什么,可略一行气,我便能感应到其中有股沉重的异气,想来是毒,我猜这毒十分轻微,只饮一二并不会有事,却可留存在体内,日积月累,便成了病。”
“是铅,姐姐猜的一点都没错,这铜器里掺了铅,铜液不好熔炼,历代巫者试了不少法子,或是用水银,或是用锡,还有就是用铅,水银毙命是显而易见之事,铅有毒且可微溶于果酿,则是某些巫者才知道的秘密,大王也是在阿姐死后,派人潜入苏国暗查,才查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