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看着霍大巫,似气到说不出话来。
霍大巫笑得愈发不怀好意,嘴角翘得更高,正待张口,脸上忽而重重挨了下。
“苏美人,不可。”淑姜在边上喊了句,却没阻止的意思。
妲己抬起了下巴训斥道,“看你那下作样,有什么话,回你那狗主子面前慢慢嚼去!”
方才还气焰大盛的霍大巫,顿时瞠目结舌,她抬手想要指妲己,脸上竟又挨了下。
妲己又道,“什么东西,什么身份,敢对内宫女眷指指点点——”
“你!你算什么内宫女眷!”霍大巫近乎尖叫地打断了妲己,“我看你才是被撵出宫的狗!”
妲己眸子一凛,张开五指就要扑上去,阿菘上前,利落架住两人,霍大巫趁势想踹妲己,反被阿菘踢中膝弯,差点跪下。
“去把师延带出来。”
见再闹下去也不是办法,淑姜干脆下了令。
师延出来后,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众人,而后便将视线放空,仿佛眼前这出闹剧与他无关,淑姜问道,“师延,你可愿随霍大巫走?”
霍大巫甩开阿菘,拿出奴契高举着晃了晃,“只怕由不得他。”
师延并不开口,直接站到了霍大巫身后,算是回答,妲己眉头微皱,脸沉了下来。
霍大巫寻回了场子,却也不敢再造次,冷声道,“邑主若无其他吩咐,我便将人带走了。”
淑姜微微一笑,“霍大巫带人走,我无理由拦阻,但身为牧邑邑主,还是要提醒一句,在牧邑就得按牧邑的规矩来,不得随意处置奴隶,还请霍大巫慎言慎行。”
霍大巫也不行礼,甩了袖子,踏过门槛时,又不免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妲己见状,不由冲着那些背影跺了跺脚。
淑姜打趣道,“怎么,怕他出事?”
“我怕他出事?我是怕他乱说!刚才就该割了他的舌头再给出去!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看着吧,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几日,妲己虽还不时寻寻师延的晦气,但自从听过商容那番话后,到也没太过为难,反是主动把以《简兮》为修音范本之事告知师延,还给了师延一把弦鼗,自然这也并非完全出自善意,而是师延的乐艺确有过人之处,只是妲己又怎会承认向师延偷师?
另则,淑姜也看出,妲己有意收服师延为己用,但此人身世坎坷,经历复杂,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对燕乐的那份执着,至于其他的则不好说,妲己要留这样的人在身边,无疑是玩火自焚,好在眼下妲己应是彻底失望放弃了。
只没想到,才过几日,妲己的诅咒竟成了现实。
这一日清早,尚未来得及用朝食,方庐便惊慌失措地跑了来,“邑……邑主,不好了!”
但凡有事,最起劲的一定是妲己,还不待淑姜开口,妲己已是凑了上去,“方夫人,什么事?”
“死……死人了……”
“死谁了?是不是师延?”妲己说着,几乎轻笑出声来。
方庐喘着气,连连摇头。
淑姜心头一凛,郝子期这两日才去朝歌,今日就出事,未免太巧了些,当下,她同方庐道,“方夫人,先入内歇口气再说。”
一行人到了偏厅,尚未坐定,妲己便迫不急待问,“死的不是师延,那就是和他有关了?”
方庐可没心思理会妲己的幸灾乐祸,回过一口气后,白着脸道,“死的是公子豹。”
屋里一时静了下来,淑姜知道这些人必会想法子搅扰采风宴,却没想到他们敢下这么大的本。
“公子豹?他怎么会在牧邑?他理应被禁足在崇国才是。”
提起公子豹,方庐似一肚子气,“还不是偷跟着霍大巫来的!邑主,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同你说,前日我们发现有人践踏青苗,想必就是公子豹,只当时不知他来了牧邑,想着抓到人再交给邑主处置。”
妲己眯了眼,则更关心另一件事,“所以……公子豹怎么死的?该不会……,脱阳而死?”
方庐面上起了尴尬之色,想来八九不离十。
淑姜无奈地瞥了妲己一眼,“就你懂得多。”
妲己不屑道,“我说他怎么急着走,原来保他的人来了,急着献媚去了,结果呢,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回看他怎么死。”
淑姜却觉师延的离开并不如妲己说的这般简单,她可以感觉到这是个陷阱,却不知对方真正用意为何,毕竟,公子豹死于师延是桩丑事,真闹起来,最不利的是崇国。
“方夫人,究竟怎么回事?”
方庐顺了口气,急急说了起来,“昨晚夜半时分,燕夫人身边的阿宽突然来找苏忿,说是不见了阿隗,苏忿领着人找了一晚上,天蒙蒙亮时又让四野奴隶找了圈都不见阿隗,于是就想到了霍大巫那边,结果那霍大巫先是不肯开门,说是有本事让苏忿自己闯进来,邑主,你知道,如今殿下不在牧邑,苏忿本是想来请示你的,结果才转身里面就传出了尖叫,苏忿就带人闯了进去……”
后面的事不用说,也能猜到是怎样一副难堪的画面,然则,淑姜最关心的还是另一件事,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事竟还把阿隗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