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姜明白。”
“不,你不明白,公子豹就是被惯坏了,我若不让你站着,便不好回绝那些个非份的要求,出了这么大的事,公子豹是一定要罚的,我们这些出嫁女虽是依附夫家,但不代表不明事理。”
太妃口气缓和,却听得淑姜心惊肉跳,那日她与月妫的谈话,太妃想来是得了风声。
“小臣惶恐。”淑姜连忙伏地,她极少这般自称“小臣”,足可见心中不安。
太妃满意地点了点头,神色更和缓了些,“起来吧,老身也没别的意思,百多年前的旧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邑主如今不也是出嫁女?邑主手下考工方庐亦是出嫁女,可见在室、出嫁并无什么差别,贤能不贤能才是正理。”
淑姜越听越心惊,她不知自己和月妫的谈话,是怎么传入太妃耳中的,所幸自己当日并没说什么出格的话,于是硬着头皮道,“太妃所言甚是,在室出嫁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还是道义。”
“哦?说与老身听听。”
“淑姜在室时,父兄待我极好,后为巫者,得菀邑宗悉心教导,为公子妻,公子不曾负我,可见差别并非是在室、出嫁,而在于循不循道义。”
“道义,说得好啊。”太妃频频点头,“可惜……如邑主这般有福分的,父兄、师长、夫君皆为道义之人的可不多,先王在世曾说,治世还需法度礼数,从大狐到牧邑,邑主也算管过三个地方了,敢问邑主,这三处法度可相同?”
“大狐与薄姑俱在王畿之外,其法度自是与王畿不同。”
“那大狐有几套法度?薄姑又有几套法度?听说邑主在薄姑废助田之法,兴彻田之法,为何不共用两套法度?”
淑姜暗暗捏了把汗,才发觉自己小看太妃了,她心中并无不敬之意,但下意识总以为太妃是养尊处优的深宫妇人,没曾想一下就能切中要害,仔细想想也是,先王是何等人物,太妃在先王之侧,耳濡目染,又岂会是易与之辈?
见太妃盯着自己,淑姜只得回道,“太妃说的是,一邦一国,并无两套法度。”
“这就是了,道义虽美,却难以尽用,便只能立法度,而法度又总难以尽善,端看哪套更适合罢了,以邑主的权势,可以让女公子做巫者,也可以送她去薄姑,只是邑主要清楚,有些事一旦做了,就等同于树立了法度,不可回头,回了头,便等同于没有法度,这可比用错法度更不堪。”
淑姜这下冷汗是真下来了,太妃这套说辞是有威胁的意味在其中,但更多的在理上,也绝非危言耸听,从涂山神女派月妫前来,淑姜就知道,这些人是想拿苏嬉做文章,而这文章就是太妃说的法度,无论如何,一旦开了某种先例,虽无明文律法,却在人心上成了不成文的法度。
淑姜飞快地转着心思,“太妃所言甚是,是淑姜思虑不周,让女公子伪装巫者是万万不能的,不过淑姜确实破过例,故而大王才将此事交我。”
“哦?”
“启禀太妃,淑姜在薄姑时,并非巫者,却与公子发结为良人,更何况,诸侯氏族的在室女结良人,上古有之,听闻女公子嬉在苏国就参与过考工之事,只要大王册封女公子嬉为考工……”
“邑主。”太妃脸沉了下来,打断淑姜道,“邑主莫要忘了,邑主能与公子发结良人,一则阿珷不过是公子,二则邑主无有暧昧之事,勉强算上昆吾止那个寺人,大王也已将其诛灭,而女公子嬉呢?邑主以为,是要将大王诛灭,还是将整个王畿翻过来?”
“小臣不敢,小臣绝无此意!”
面对淑姜的伏首,太妃仿佛被触到了什么,愈发动气,“一个个的就都哄着我,骗着我吧!什么‘不敢’、‘绝无’,出了这个门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阿淑,今日之事不比别人,这可是大王!大王糊涂由着那女人,我还得替先王顾着脸面,想要抛了这法度礼数,还是等我死了再说!”
淑姜暗道不妙,太妃这是把想发在青姚身上的火,发到自己身上来了,不仅如此,淑姜在宫里住过,深知太妃平日里便是再生气,再看不顺眼,顶多也就是冷嘲热讽,不会随意扔出这等撕破脸面的重话来,这些话背后一定还有什么事……
“啪”一声,一道竹简从上方甩下,淑姜瞄了眼,当即犹如兜头浇下盆冷水,颤着手,不敢触碰那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