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青阳夫人,薄姑佳收去表情,眉眼霎时笼了层霜。
“阿淑,我在这里向你交个底,也希望你能告知我实情。”
淑姜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薄姑佳继续道,“来东夷这段时日你应看到了,曹国根本无力抗衡费国,起初亲近青阳夫人,拉拢季胜,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季胜这孩子我没看走眼,他帮了曹国不少忙,故而一直不得青阳夫人喜爱,总觉着这个小儿子是同她对着干,呵呵,她又怎知她最宠爱的首子,才是处处与她对着干的那个,少昊氏要的是东夷至尊,宁雨令不过是给你个下马威,但费国要的却是整个东夷,甚至是淮夷……”
淑姜应道,“多谢佳邑宗指教,我会尽量避免与青阳夫人敌对。”
“真是好孩子,一点就透。”
淑姜苦笑,“我从前也莽撞,吃了不少苦头才渐渐明白过来一些事。”
薄姑佳微微一笑,“阿淑,我羡慕吕望有你这样一个女儿,我明白你意思,你是希望我放手,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若我放手,这丫头就跟着费来跑了,偏她身边也没个像你这样的人与她说说话,交交心,人说母女连心,可我们母女……许是我年轻时太过荒唐的报应……”
听薄姑佳提起往事,淑姜不敢应声。
薄姑佳叹了口气抱歉道,“是我说远了,阿淑,这段时日关于杨戬,整个东夷传得沸沸扬扬,游龙归海的说辞更是神乎其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知道阿盈没这个本事。”
当下,淑姜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也将薄姑盈的起誓如实告之。
薄姑佳挺直身子,几乎要站起来,“我就说,她不给我闯个大祸就不安心,这誓是能乱起的吗!”
“佳邑宗,我事后做了禳解,应该无事。”
薄姑佳当即抓过淑姜的手感激道,“阿淑,真是多谢你,我是拿她半点法子都没有了,以后阿盈若做了什么蠢事,我先替她跟你道歉,请你不要放弃她好吗?”
“佳邑宗言重了,盈邑宗没那般不堪,再给她些许时间。”
聊了片刻,忽有侍者通报,说青阳夫人已知淑姜到了曹国,请淑姜去往空桑。
空桑故地,一路行来,古树间青藤垂蔓如帘,叶瓣滴露,花蕊吐芬,犹存上古气韵。
下车之际,远方一声鸾鸟长鸣,蜻蚨低飞处,薄姑盈和十一俱是仰起笑脸,一派天真烂漫。
“邑宗大人,那是什么?”十一指着山巅一棵高耸入云的松木。
“是少昊氏的活谤木,天下间独有的活谤木。”
三皇时期,以活树为谤木,吸收虫兽残魂而成饕餮兽魂,甚至有威德的谤木,灵兽垂老时,会来到树下挖坑自埋,融为饕餮兽魂。
五帝时期,活谤木渐少,改奉死木,饕餮兽魂的威力也随之弱了许多……
薄姑盈耐心地给十一讲着故事,薄姑佳在两人身后微微叹气,眼前是场硬仗,可不是来玩的。
入了空桑大殿,青阳夫人拉着薄姑盈和十一谈了许久,把淑姜撂在了一旁。
淑姜耐心等着,不露半点愠色。
青阳夫人很是满意薄姑盈找了这样一个单纯的小巫僮,作为费侯的母亲,少昊氏掌权者,她自不希望儿子亲近的女子太过能干。
“阿盈,你带十一去走走吧,我在这里同邑主有话要谈。”
青阳夫人口气依旧和蔼,气氛却陡然沉了下来。
薄姑盈不安地看向自己的母亲,薄姑佳点点头,薄姑盈这才牵起十一走了出去。
“昨夜空桑又下了场雨,桑叶长势到是喜人,到七月也给十一做两身衣服。”
一般拉家长的话,却暗藏着锋锐。
薄姑佳接口道,“桑叶是好了,河水也涨了不少,曹国堤坝加了又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也是,桑树毕竟是五鬼树,鬼好了,人岂会好?”
淑姜静默不语,眼下尚不是开口的时机,她越沉得住气,对方便越沉不住气,果然青阳夫人话锋一转,“听说薄姑自打寻出了禹河道,雨水就比往年多了许多。”
淑姜行礼应道,“人天相应,黎民少怨,自是风调雨顺。”
青阳夫人脸一沉,身为巫者,明知道这话没错,但想到之前打理薄姑的是费邑正,这话难免刺得她不舒服。
薄姑佳打圆场道,“调候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后续就是夏雨,只怕雨多了反是不美,阿淑,青阳夫人的意思是,我们三地不如暂时宁雨。”
淑姜应道,“巫方之事是盈邑宗在管,我会同她说的,只宁雨后,淑姜希望曹国能开坝分流。”
“阿盈这孩子有几许能耐我很清楚。”青阳夫人并不回应淑姜的请求,反是疑问道,“游龙归海怕是邑主的杰作吧?”
淑姜抬头,看着尊位上的青阳夫人平静道,“那桃山呢?桃山上动用虿术,又是谁的杰作?”
互捏把柄,才有谈判的余地。
只青阳夫人在东夷素来说一不二,这样被人拂面子,还是第一次,她凤眸微张,隐隐有了杀气,“这样说起来,我到是要问问邑主,杨戬何在?”
“走了。”
“走了?我记得邑主答应过我要看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