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小小素来也是杀敌不手软的,此际看到这条长虫,也禁不住胃中翻腾,脚跟发软。
回过气来的十一羞愧难当,低低埋头忍着干呕结巴道,“十……十一错了,十一错了……”
淑姜把十一搂进怀里,“不,十一没有错,这绝对不是你的错。”
阿葵也是红着眼眶,赶紧唤来阿菘一同收拾。
替十一略略漱洗过,淑姜暗催灵气,让她在屋里睡下。
看着十一并不安稳的睡颜,淑姜皱眉道,“看来这孩子也得了虫病,不过只要不再接触生食腐水就好,也不知整个薄姑,还有多少这样的民众……”
季胜眉间亦堆起愁绪,“邑主,我听说阿戬在薄姑,他还好吗?”
淑姜摇头道,“阿胜,不瞒你说,他在莱国见到了羽山槐……”
季胜很是惊讶,“羽山槐在莱国?”
“是,只是我并不清楚他们父子间谈了什么,杨戬如今很消沉,我希望你能劝劝他。”
季胜点头道,“好,我会劝他。”
“先不提他,阿胜,我找你来,是想协助我解决田耕之事,既然你在路上都看到了,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季胜行礼道,“季胜见识鄙薄,疏漏处还请邑主担待。”
淑姜点头示意,对于这位年轻的邑事愈发敬重。
“夏朝大禹初定九州,人口不过百万之众,渔猎放牧为主耕种为辅,故而使用贡法以资王朝,到我大商问鼎天下,人口日增,氏族分迁,需大量耕地才能存活,幸而彼时沃土良多,故而商初划分井田,粮产或九取其一,或十取其一,是为助田法,其意以天下万民之力,共资王朝运转,诸如戍边守卫,工匠兴建,鳏寡老弱种种举措,可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听季胜娓娓道来,淑姜频频点头,更感薄姑佳对这位少年的激赏并非虚言。
所谓助田法,如季胜所言,本意是取天下万民薄财,运转各类民生之事,诸如调停诸国纷争,出兵抗击犬戎鬼戎,令百工百匠制造器皿修路铺桥,筑坝水利等等……
只这份初心,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变了味……
“如今大商历经五百载,人口又比昔时更为繁荣,沃土良田不似过去那般易得,助田之法已不合时宜,如今,民者争田而怨,贵人商贾勾连欺压又使民憎,田地有粮而不能活民,人心内怨外憎,百乱丛生,岌岌……可危!”
淑姜一个激灵,没错,这就是如今的天下……,她纵然偏安周国这等边陲之地,迟早也会被卷入这日益扩大的漩涡中。
看着少年闪亮的双眸,热血填膺的模样,淑姜又郑重点了下头表示肯定。
得到鼓舞的少年,愈发挺直了身子抱拳道,“我闻邑主自周国来,周原处岐山之阳,虽有沃土,但终究地处西北,冬日时有严寒,公亶父初到周原不足万众,季胜敢问邑主,如今的周国是如何养活十数万民众的?”
淑姜知道季胜想说什么,她坚定道,“彻田法,先将民田分为上中下三等,赋税亦按上中下三等收纳,此外还有两等田制用于军政、教化,是为五等彻田法。”
季胜略有些激动道,“邑主所言甚是,所谓彻田,就是彻察田地优劣及用途来纳税,损有余而补不足,如此才合天道运转!”
淑姜所想与季胜何尝不是一样,只是历经变故,淑姜已不再似从前天真,她微微叹气道,“这不过是边陲之地变通的法子,王畿、东夷沿用的依旧是助田法。”见季胜脸上浮起一丝失望,淑姜又笑道,“你……可有决心改变?”
季胜行礼道,“季胜有这份决心,还请邑主允季胜在薄姑实施彻田法。”
看着少年真挚的模样,虽说前路漫漫,充满险阻,但淑姜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了,她本就想同季胜谈彻田法,没曾想季胜会主动提及。
想到这儿,淑姜心中不由一动,“阿胜……这彻田法,你是从何得知的?”
季胜抬头,眼中闪着异彩,“季胜早对助田法有所疑虑,每每提出应该按田地成色分别收税,都被斥责为妄谈,幸得望先生指点,季胜才知道周国的彻田法。”
果然啊……
看着季胜崇拜的神情,淑姜不免想起了阿吉,心中滋味错杂,往日间,那个大商邑屠户的父亲形象愈发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神秘客卿,这个父亲,她从未看透。
“阿胜,你且先下去休息吧,具体的方案,你这几日辛苦些,加紧时间草拟给我过目,另外,若还有闲暇就去看看杨戬,十一就留在这儿,我会好好照顾她。”
“多谢邑主大人。”季胜起身,一脸斗志昂扬地走了出去。
此后几日,有人分担政务,淑姜着实省心了不少。
公务之余,淑姜同阿葵一起,将十一里里外外收拾了个干净,别说,这小姑娘竟还是个美人胚子,只是面黄肌瘦,缺乏滋养,皮肤看着总是脏兮兮的,一双常年赤着的脚,尽是虫痕,还有道狰狞的伤口,想来是被什么兽类拽咬的。
再探血脉骨气,淑姜大致判断,她应有十一、二岁了,只是常年挨饿,人没长开。
这一日,季胜来到淑姜的府邸,说是想带十一去见杨戬,淑姜明白,看来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