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国本就供粮给费国,再匀种粮给薄姑,必有阻扰。
看出淑姜在担心什么,姬发又道,“阿淑,别忘了,我还可以请召弟帮忙,对了,你阿兄已在西亳安定下来了。”
这段时日,事多烦杂,在羑里时,淑姜更是自身难保,也不敢去想吕奇的下落,生怕提一句都是连累,此刻从姬发口中得知消息,顿时百感交集。
“多谢公子。”
“你我之间,还需这般客套。”
淑姜勉强笑了笑,心事依然沉沉,“公子,粮种有了着落,还有水源问题,总不能只靠积雨。”
“阿淑。”姬发伸过手,盖住淑姜的手,“刚开始随大哥理事时,我曾疑惑,大哥怎能在这么多公务中有条不紊。”
“伯邑考大人……是怎么做到的?”
想起伯邑考,淑姜不由惭愧,伯邑考统管洛邑,主持辟雍,所面对的局势远比自己更复杂,自己才到薄姑几天,就已乱了阵脚。
“阿淑,一则事分轻重缓急,二则你一人做不了这么多事,记住,你是邑主,不是邑事。不过我也明白,你现在手头公案桩桩棘手,回头我同你理一理,看看怎么安排人手。”
淑姜点点头,心中负担顿时轻了不少,肚子不觉也有些饿了,索性将公文搬开,煮起茶汤,同姬发安安心心吃掉这盘烤肉。
吃过之后,姬发又拉着淑姜,上了薄姑城头,放眼四野,冷风萧条,吹得淑姜心空落落的,姬发轻轻环住她,问道,“邑主大人想要一个怎样的薄姑?”
“像丰邑……田野丰饶,黎民安居。”
短短八个字,说来容易,做来却有天大的难阻。
“邑主宽心,姬发一定达成邑主的心愿。”
“公子。”淑姜突然转身,伏进姬发怀中,抑制不住地在他面前暴露所有的脆弱,“淑姜有事要同公子坦诚……”
“阿淑。”姬发温柔地抚上淑姜鬓发,“你说,我听着。”
“公子可还记得,我在大商邑尚有个父亲下落不明?”
“可是有下落了?”
“是,我父亲……他……”淑姜双肩颤动起来,不知是害怕还是难过。
姬发紧紧搂住她肩头,“阿淑,别怕,一切有我……”
“他就是佳邑宗身边的望先生!”一口气说完,淑姜虚脱般靠在姬发胸膛上。
姬发亦是惊讶,“望先生……吕望?”
淑姜反问道,“他在东夷的名字……叫吕望吗?”
“是,据说望先生很早以前就来过东夷,后来征调他处,近几年,才由佳邑宗召回东夷。”
淑姜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知道薄姑佳是好人,可她心里实在无法接受独身多年的父亲,突然成为别人的良人……,且听起来,两人似乎很多年前在东夷就有关系。
明白淑姜在纠结什么,姬发安抚道,“阿淑,我抵达曹国向佳邑宗了解情况时,见佳邑宗很是礼遇望先生,事情或许不是你想的那般,还有,望先生……没对你说什么吗?”
“没有。”淑姜此刻委屈地像个小女孩,“公子连夜发兵,他们……也连夜走了,什么都没同我说,只让人转达……盈邑宗身体不适,得尽快赶回曹国。”
“阿淑,别急,我寻机会……”
“不,公子,我不急。”怕姬发误会,淑姜连忙抬头解释道,“淑姜是因为事关重大,才向公子坦诚,眼下事务纷杂,不是追究这些的时机,等事情告一段落再说。”
姬发伸手替淑姜擦了擦面上的泪珠,“我明白了,你且放心,也先别同他人说,我会寻时机,同你一起面对解决。”
“嗯。”
就这般,连日来压在心上的石头,一块一块被姬发搬了去。
两人回到邑正府邸,将目前重要之事理了理。
淑姜这才发觉,她最挂心的播种春耕之事,尚有时日解决,而眼下最紧迫的,恰恰是薄姑邑正被刺之事。
“此事必须尽快给朝歌一个交待,若我没猜错,这三日中,费侯怕是已递了消息过去,我们不仅要给交待,还必须有对策。”
听姬发这般说,淑姜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朝歌震怒,殷受迫于压力此时换掉她这个邑主,她再心系薄姑黎民,也做不了什么。
“奸细,那个奸细。”淑姜想到了之前抓住的歪脖子大汉,“他一定知道什么。”
姬发道,“他已招供,是阿吉主谋刺杀薄姑邑正。”
淑姜心头一跳,明知阿吉是迫不得已,却也是事实,无从辩驳。
就在此时,屋外突然响起急促脚步声,只听虢小小在门口道,“禀报邑主,薄姑邑正的尸身不见了。”
淑姜一下起身道,“进来说。”
虢小小急急入内,同两人行礼后道,“公子、邑主,薄姑邑正身亡,事关重大,本是该会同费国、曹国、薄姑三地邑事共同勘验,那一日,佳邑宗刚好在场,于是去勘验了番,事后,我们也查过并无异状,但今日,费国邑事前来,这尸身……就不见了……,现在对方大闹,要邑主给费国宗亲一个交待。”
所谓邑事,是诸侯方国下属事务官统称,有些方国不足千人,几个邑事便足以理政,大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