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妲己换上了甜蜜的笑容与声音,俯身去摸大黑,大黑惊了一下,骨碌起身,躲到了淑姜身后。
妲己恨恨道,“臭狗!我才不稀罕呢!”妲己说罢,褪下外衣,落下大巾,扎入水中。
“妲己。”淑姜急了,“别从水路走,危险。”
水上圈圈涟漪荡开,早不见少女踪影。
“大黑,跟上去,务必把妲己送回家。”
大黑“汪汪”两声,刚跳到水里,妲己就钻了出来,一下圈住大黑道,“臭狗,才不要你送!认不认我,认不认我?”
“嗷,汪汪。”大黑拼命挣扎,一人一狗在水里闹腾开去。
淑姜在岸上摇头,“潭水深,你们别玩出事。”
妲己松开大黑,不以为然道,“它出事?它比我还会水!这水路就是它找的。”
淑姜心里一动,草原上湖泊少,还真不曾见大黑入水,而此幽潭颇深,也就是妲己这样的巫者可以闭气从暗流过来,大黑能过来,确实不简单。
此后,任凭大黑怎么讨好妲己,妲己都不再理会大黑,一人一狗闹着别扭,直到媚己派马车来接妲己。
送走了妲己,整个园子突然清冷了下来。
淑姜抬头看向黄昏下的银杏,已是偷偷泛起了秋色,立秋犹暑,人的感觉还在夏天,可草木已先知气的收敛变化,开始凋零。
这样的气候转换,对病人最为不利。
每个人心里都绷着一根弦,不知眼下的平静,什么时候就会被打破。
据说朝中最有权势的两人,殷太师比干和师长费廉,已是站到了殷受这边。而微子启的身后则是王妃,微子启虽不是王妃所出,但基于姊妹、及母国之情,即便微子启登位渺茫,王妃还是表明了态度。
为此,朝堂上发生了一场长幼嫡庶之辩,听妲己说,这场争论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并在口耳相传中,添加了许多细枝末节,成了一出宫廷传奇。
对此,妲己很是不屑,“小民之见,就是小民之见,这些人啊,这辈子都进不了王宫半步,能知道些什么,阿受本就是最理想的继承人,这些年,为了避嫌,才四处周游列国,这些人只看到微子启管他们吃,管他们穿,若没有阿受交通诸方,还不知道要打多少仗。”
在妲己眼里,殷受做什么都是对的,微子启做什么都是庸庸碌碌,可这话却透露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讯息,民心所向。
因姬发的关系,淑姜和殷受打过几次交道,虽然殷受看着有些许不正经,还总给自己挖坑,但淑姜不得不承认,若论人中龙凤,殷受当之无愧,在贵人子弟中,殷受声望也极高。
但在民间,似乎还是微子启、伯邑考这样的谦谦君子更受爱戴。
可见,黎民眼中理所当然的事,和贵人眼中理所当然的事,往往不是一回事。
左思右想,不觉弦月如钩,蛙声蝉鸣响成一片,淑姜燃香助眠,却心血翻涌,怎么也睡不安稳。
莫非天象异动?
淑姜干脆起了身,轻轻踱步到外间。
外间的值守巫僮们到是歪着脑袋,睡得香甜。
淑姜走到了门口,刚想要拉开门,可想了想,即便这些巫僮睡着了,外面还有灵信使看守,若是被灵信使告状,这些巫僮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淑姜只好退了回来,走到窗前,将竹帘升起,这一下淑姜才发觉有些不太对,窗外檐廊大院,竟无人看守。
怎么会?
这不可能!
淑姜心中惊了下,隐隐反应过来是梦,只这个念头,突然被一道强光压了下去。
淑姜顾不得许多,撑手跳出大窗,用袖子遮挡着眼睛慢慢举头寻去,终是发现,那强光竟是来自北斗七星!
那星芒也怪,似感受到了淑姜的注视,便不再那般耀眼了,淑姜放下了手,仔细看去,才发觉亮度异常的是北斗七星最末一颗——摇光。
而这颗摇光星,在占星上,还有另外一个令人生畏的名字,那就是破军。
破军星亮,意味着天下大乱,是为噩兆。
淑姜心突突直跳,一时间却怎么也挣不出梦境,只得呆呆看着异常闪烁的破军星,不知过了多久,那破军星似是摆脱了什么束缚忽而化作一道流星,向着天际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