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没人应合狐不义的话。
西落小酋转头看了看左右,似要说什么,终究没出声。
全场沉默着,无声无息中满是抵触……
狐不义还想说话,却被狐满按下肩头。
白狐喀目踏前一步,振声道,“我明白大家的顾虑,只是眼下如大酋所言,我们先要解决过冬,想要过冬,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入秋后往吕梁山去,若吕梁山不够放牧,便翻过吕梁山,继续往阴山去,这一条路,西落小酋应该熟悉。”
西落小酋到也爽快,答道,“喀目,这条路西落部的先祖走过,入吕梁山难免要和鬼戎打交道,若遇上曾经的西落部,对方可能会卖我个面子,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左右小声议论起来,不少人在摇头。
白狐喀目继续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在鬼火沼泽种上牧草,我向颠老确认过,那块地,没个三年五载,根本种不了粮食,如今只有抢时间种上牧草,开河道,才能确保大家安然过冬。”
听了这话,有人开始点头,“那就一直种牧草呗。”
狐满接口道,“不会一直种牧草的,未来十年,大狐要在河边开地种粮,在山里铸铜,在合适的位置种上果木火麻,这样大家就有更多的衣服穿,除了河道,我们还要开路,供商团往来,大狐自己也要经商。”
此话一出,有人露出兴奋的神色,有人怀疑,还有些人,比如西落小酋,则是满脸的不悦。
“西落小酋,有什么话尽管说吧。”狐满刻意点名西落小酋。
西落小酋横道,“真的可以说吗?”
狐满叉手笑道,“你什么时候这般怂了?”
西落小酋昂起脖子,青筋一爆道,“我不是怂,是给大祭司和大酋面子,在你们治下,我信大狐会团结,会讲公义,但以后呢?要知道唐侯祖上可是帝尧这等圣贤啊。”
狐满点头,“嗯,这是一桩大事,即便西落小酋看好我,我狐满却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公义。”
狐满说着举起手,指向远处的云舟山,“云舟山以南,三面环山,还有汾河流向黄河渭水,是易守难攻之地,却也是理想的逃跑躲藏之地,我们草原人为何牧羊?因为有了羊,我们就可以随时跑路,所以在我大狐,将来哪怕耕地种树做工匠,每个小牧团都必须牧羊,一人五头羊,你们可都算好了养足了,若大狐无道,足够你们逃的。”
“好!”后面有人忍不住赞同道。
众人纷纷转头,那人赶紧缩了头,西落小酋看着狐满深吸了口气,亦大声道:“好!”
场中鸦雀无声,一时间谁也不敢应合,只见西落小酋指天道,“我西落向天发誓,世世代代忠于大狐的公义,可若有天大狐失了公义,我西落部第一个反了去!”
随即西落小酋挥臂喊道,“追随大酋!追随大祭司!”
旁的人不敢附和西落小酋的誓言,但听到西落小酋喊出“追随”的口号,立时纷纷应合起来,很快口号声整齐划一,响彻云霄。
淑姜暗道,这西落小酋看似莽撞,到底是一部之长,他这等行事,实则也是在为自己部族争取利益,而他显然也看准了狐满之所以容他放肆,就是要借他之口,打消众人疑虑。
人心齐了,事情也就好办了。
将鬼火沼泽取名为“晋”,众人浩浩荡荡向着晋地开拔拓荒去。
期间少不得吕奇帮忙,与各路商团打交道,助大狐获取各种物资和工匠。
而鬼火沼泽,虽说泄尽了大部分地火,但不代表就可以高枕无忧。
淑姜带着百羽,细探了几次才发觉所谓的鬼火,其实是沼泽下的黑泥,那些黑泥若炭,可以燃烧,于是便将之称为泥炭。
淑姜吩咐众人排水挖渠时,将泥炭收集起来,交专人看管,到了冬天便可作烧火之用。
而对岸的赤乌人,每每沿着汾河东岸,往这边眺望,昆吾止的鹰隼更是屡屡盘旋在鬼火沼泽上空,好似一片阴云落在大狐人心头。
此后,更有谣言四起,说是朝歌有人提议,将鬼火沼泽划属唐地,将大狐原本的地盘给赤乌。
虽说是谣言,但淑姜相信,这些谣言必有源头,说不定已有人在朝堂上如此提议,也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赤乌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这一日,淑姜与姬发自鬼火沼泽回来,才走出云舟山,远远便看到阿禾跪在地上,狐不义一脸泥泞,拦在阿禾面前,和狐丁一争执着什么。
“只是小孩打架,丁一,你别和我阿姐乱说!”
听着狐不义奶声奶气说出这话,淑姜忍俊不已。
“怎么回事?”淑姜上前问道。
“喀目。”狐丁一气得直翻白眼,“他们两个不知为何打了起来,现在大酋额头伤了,他还不让我和大祭司说,这怎么瞒得过去?”
“大酋……和阿禾打架,大酋伤了额头,然后不让你和大祭司说?”淑姜重复了遍,只觉得事情有些绕。
“打架怎么了?男人不都打架吗!”狐不义挺着胸膛,抬着下巴道,“再说了,这伤是我自己撞的!”
狐丁一不信道,“怎么可能?”
姬发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阿禾,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