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奇方走,淑姜便听到帐外马蹄声由远及近。
“人呢!都给我出来!”
这般粗鲁莽撞,也就是西落小酋了。
“七婶,带我出去。”
“哎,好。”
起身之时,淑姜总觉得帐外那双眼睛躲了起来。
见只有淑姜出来,西落小酋又嚷开了,“怎么就你?吕奇呢?”
淑姜解释过后,西落小酋却更蛮横了,“不是说好了就在这里交易吗?谁准他去黑市了?我看你们兄妹就是不安好心!”
淑姜心中有气,可转眼想了想,虽说西落小酋与自己不对付,但有他在,毕竟多了份助力,于是耐着性子道,“西落小酋既是怀疑,可以派人跟去看,我一人在此,也无法跑掉吧?”
“你们在这儿看着,其他人,跟我走!”
马蹄声又渐渐远去。
只片刻的功夫,淑姜又后悔了,因为她感到了妖气,这一次,她能肯定是夕墨的妖气!
可西落小酋的人就守在外面,自己如何出去探查?她早该想到的,帐外盯着的人,多半是和夕墨有关。
正思索着对策,淑姜忽而感到那缕妖气缓缓靠近。
“七婶……”帐子门口,一个怯懦的女音响起。
“是阿朱啊。”七婶笑道,“是主人给你留了什么吩咐吗?”
“嗯,主人说要照看好贵客,比如贵客是否要解手之类的……”
话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淑姜急于探明真相,便顺势道,“那就麻烦阿朱姑娘,我正好想去。”
“嗯,随我来。”
来人缓缓靠近,似有些拘谨,淑姜主动伸了手,阿朱小心翼翼搀着淑姜,慢慢向外走去。
出了帐子,也无人过问,淑姜正觉奇怪,阿朱在边上提醒道,“姑娘,小心脚边有石头。”
倘若淑姜此时能看见,定然会被脚边那条手臂粗的青首黑蛇吓到。
走了阵,淑姜觉得应该已是离开不少地方,于是道,“阿朱姑娘,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嗯,再往前些……”
阿朱回得含糊,淑姜心下不免有丝异样,想要顿住脚步,却被阿朱猛地一拽,向前拖去。
“阿朱,阿朱,你要带我去哪儿?”
阿朱一言不发,愈发加快脚步。
淑姜挣扎起来,只没挣扎两下,脸上忽而狠狠挨了下,随即,左一下,右一下,对方卯足了劲下手,很快,淑姜便被扇得眼冒金星,摔了下去。
“你……!”
捂着火辣辣肿痛的脸颊,淑姜震惊不已。
头上落下两声冷笑,犹如泼下一盆冷水。
“没错,小贱人!是我——”
阿朱的声音变了模样,又阴又冷,全然没有方才的怯懦之态。
面前这个阿朱,不是梓墨又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墨夫人……”淑姜心头一凛,直觉夕墨出了事。
“墨夫人?你还真是懂礼数,难怪可以把我那阿母哄得团团转。”
“阿母……?”
怎么可能!
想当初,南宫括开玩笑说梓墨或许就是夕墨要找的女儿,还被夕墨追啄了许久,如今听到梓墨这番说辞,淑姜连连摇头,着实难以置信!
“怎么?不信?若非对我亏欠,她又怎能牺牲自己,只为恢复我这双眼睛?”
淑姜张口说不出话来,确实,就梓墨的行动而言,完全不似一个瞎子,只是事情会变成这样,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自也无从警觉。
“啊!”
一声痛呼,梓墨踢上了淑姜的腰眼,“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又臭又瞎,废人一个,还真是报应。”
“梓墨,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再一声痛呼,梓墨又踢了一脚,未了,她还干脆踏在淑姜腰上,倾着身子往下压,“怎么回事?你不是她的灵主吗?哦,对了,你现在是废人了,那不如你下去,亲自问问她,反正,她最喜欢你了。”
“梓墨……”
“住口,那个下贱的名字可不属于我,记着,我叫朱墨,孤竹国宗室,未来的孤竹灵女。”
朱墨边说边碾,恨不得踩断淑姜的腰椎。
淑姜趴在地上,已然无力挣扎,就在此时,朱墨忽而拿开脚,将她踢翻过去。
淑姜痛得蜷缩起来,不止是身痛,心更痛。
淑姜很清楚,朱墨应该没有撒谎,以夕墨的性子,便是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人利用,能让她心甘情愿牺牲的,也只有她那失散的女儿。
很难想象夕墨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是怎样的心情?自己心心念念的乖女儿,竟沦落为他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她,一直都抱着对女儿的愧疚,又怎能下痛手了结这样的朱墨?
胸口灵羽上灵气微微波动,蓦地,淑姜又想起夕墨曾对她说过,或许灵羽孵化之际,就是两人别离之时,没曾想,这样的猜测会一语成谶,念头及此,淑姜眼里涌起一股热流,那本是干涩的双眼,终是被泪水灼热,滚滚而下。
墨夫人……
边上的朱墨,不知为何停止了动作,只一瞬,她突然又拽起淑姜的领子,狠狠扇了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