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不义——,你在做什么?”
寒风再起,狐满的声音随着冷风灌了进来。
淑姜本是痛苦难当,却仍被这个奇怪的名字吸引住了。
“大祭司,大酋他要——”
“阿姐,丁一撒谎,我要打断她腿!”
狐丁一尚来不及说明,奶气未脱的狐不义已是凶巴巴地恶人先告状起来。
寒风消失,狐满的声音缓缓靠近,并叹气道,“不义,我和你说过什么?你是大酋,别弄得跟野狗抢食似地,你……,想要她身上的灵羽?”
“是,阿姐,我想要!”
“等等吧……,兴许没多久,她就死了。”
“她要不死呢?”
“大祭司……”狐丁一的声音轻了下去,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十天,十天之后,她若还是这副死样子,灵羽就归你了!”
狐不义一声欢呼,松开了手,“阿姐,说话可得算数啊!”
狐丁一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淑姜思绪也略停顿了下,随即在心底苦笑起来。
狐满说的没错,若自己一直如此,要灵羽何用,恐怕继续活着也……
事到如今,自己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吗?
为了父兄?为了不让他们伤心?
可眼下自己这般境地,恐怕不止是伤他们的心,还会拖累到他们。
尤其是吕奇……
淑姜几乎可以肯定,一旦吕奇得知消息,定会不顾一切赶来……
那样的话……,自己可能还是死了得好……
原本,挺身之际,淑姜就想好了死,她并不希望把爱护关心她的人拖进来。
这么想着,淑姜消沉了下去。
尤其是脑海里断断续续划过洛邑游学时的情景,愈发令她感到对这个世界无所适从。
在洛邑见识到的那些,远超出了淑姜的认知与想象,更何况这还不是全貌。
光鲜权位之下,是盘根错节的扭曲,是不为人知的黑暗,在那样一个世界里,自己和媚己就好像是异类,媚己是她唯一的同类,说是为了媚己挺身,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
露祁、月妫、青姚、楚妘……
想到青姚,淑姜脑中似有一根弦被拨了下。
对了,这灵羽本是被青姚夺了去,也就是说,灵羽其实是青姚给她的……
这个口口声声诉说着立场为先的九侯之女,将灵羽送还,是可怜自己,还是……
心口的暖意又扩散了些,可心口周围还是冷的,于是乎,冰与火形成了对峙,火势欲突围,冰封却寒凝不动。
淑姜的心不觉猛烈收缩起来,这剧烈的心跳令她耳中嗡嗡作响,整个胸口似要爆开。
一张张面孔在脑中不断浮现回旋,喜怒哀乐也随之而应。
是不甘心吗?
可不甘心又如何?
难道要参与这一场扭曲而盘根错节的权位角力?
念头方起,淑姜就吓了一大跳。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就为这点不甘,要做那些自己全然不能认同的事……?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阿淑姑娘,你怎么了?”
听到狐丁一焦急的呼喊,淑姜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张大了口,仿佛濒死之鱼,拼命呼吸。
“阿淑姑娘,你是不是听到了我们的话?你别急,大祭司若真有意拿走灵羽,一开始就不会给你戴上了。”
伴随着狐丁一的哭腔越来越重,淑姜心跳到了极致,胸口好似火灼般,她忽而翻了个身,嘴里涌出一股咸腥。
“阿淑姑娘!”
在狐丁一的呼喊声中,淑姜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久已失灵的嗅觉,和麻木的味觉,此一刻似被鲜血激活,帐里的杂味、口中苦咸味铺天盖地涌来,她还能清晰感觉到狐丁一的眼泪滴落在她面颊上,温温的。
“我……我去找大祭司……”狐丁一急得六神无主。
“别……”
淑姜终于发出了声音,那一个字被气流飘飘忽忽托着,几乎听不清。
“阿淑姑娘,你能说话了……,你……你的手……”
只是让狐丁一失望了,淑姜拼尽全力,也只能微微动一下食指。
好在狐丁一很快回过神来,包住了淑姜的手,在那温暖的掌心中,淑姜只觉手上的冰冷与刺痛,在一点一点融化。
之后几日,淑姜渐能坐起,嘶哑着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这样的恢复既让她欣喜,也让她害怕,淑姜很是清楚,自己能活过来,全赖心底那一丝意念。只不过,手握权柄,踏上权力之道,对淑姜来说,太过惊世骇俗,冷静下来后,她实在无法接受。
也是这几日,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淑姜替自己想了许多理由,但都无法说服她自己,有些答案,甚至令她羞愧,比如说为了姬发。
有了权势地位,便能同姬发永远在一起吗?
且不说这个念头是否自私,便是真以邑宗、灵女之类的身份站在姬发身边,她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乔姒?又或者,如果自己因权位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姬发还会喜欢自己吗?
对于权位,巫者们往往是矛盾的,她们手握权势,却又拒绝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