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獬豸兽魂!
社庙竟请出了獬豸兽魂!
“阿淑,怎么了?”
见淑姜面色凝重,姬发低声问了句。
淑姜摇摇头,视线转向月妫那边。
同为巫者,月妫自然也有感觉,只是比淑姜慢了半晌,待感觉到,月妫身子不由一缩,脸色变得煞白,另一边,媚己也从酒铺内疾步走了出来,准备迎接露祁的到来。
媚己出来后,关切地看了看月妫,月妫则挺了挺身子,硬撑着摆出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露祁,蔡大巫在露祁身侧,靠后半步,两人身后,领着社庙众巫的依旧是青姚和楚妘,队伍中间有四名巫者持着一个小小的步辇,上头安置着纱幔低垂的神龛。
见青姚和楚妘也来了,月妫的脸先是抽了下,随即又松了松。
两边略微寒暄后,蔡大巫依旧是让媚己先来说明情况。
未免霍大娘为难,媚己只说了自己和淑姜来邑西时撞上的,之后,姬发也是如此说辞,淑姜一眼看去,人群中的两名伙计皆是松了口气。
淑姜却突然明白了,到底哪里不对。
事情……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自己和媚己去邑西,刚好撞上霍大娘的伙计,这还说得过去,可姬发呢?
姬发所在的辟雍,在洛邑之外,隔着一大片黄鹿林,就算伙计跑去通知,姬发骑马而来,也未免太快了些。
再看姬发的样子,明显不是骑马来的,只能说明,他刚好就在洛邑。
巧,这真是太巧了。
正寻思着,媚己这边已禀报完毕,蔡大巫挥手指向月妫,命令道,“把她带过来!”
“大人,月妫并非伤害无辜,是这个老头无礼,之前泼我一身水,大家都看到了,今天我和历公子路过此地,他又要泼我,我便和他理论,谁知……谁知他竟羞辱我。”
蔡大巫话音刚落,月妫便急着申诉起来,说着说着还开始呜咽抽泣,一张惨白的脸,哭得梨花带雨,叫人不禁心疼。
“阿月说的没错!”被熊狂看押在树下的历峰见状,也急忙申辩道,“这老头目无尊卑,理当处——”
历峰嚷到一半,被熊狂一记手刀落下,痛到收声。
事情究竟如何,杜老已躺在床上,出气多入气少,问过月妫后,也只有让季欢来对质实情了。
按季欢的说法,今日杜老来季欢店里喝酒,见店铺门口有些脏,便拿起铺前盛雨水的空坛,洒扫一番,刚巧月妫和历峰路过,非说杜老是故意泼他们。
杜老也是暴脾气,直接呛声道,“故意又如何?你们走过的路,我还真嫌脏,扫了的干净。”
这下,两边新仇旧恨,自是动起手来。
季欢先是上前劝,劝不住,便只好护着杜老,边挨打边求饶,最后见对方实在不肯住手,季欢便想着要带杜老离开,月妫又岂容他们走,她一把揪住季欢,让历峰对杜老下手。
历峰一拳就打躺了杜老,季欢这才开始还手,只是历峰毕竟是历国公子,季欢回击了两下后又不敢动手了,随即就被历峰拖到了边上按着打,月妫则踩着杜老的脚踝叫骂不止,之后,便开始砸酒缸。
“店铺内外共计三十七坛酒,砸了二十九坛。”听季欢说完,伯邑考补充了一句。
月妫在旁跳脚道,“伯邑考!你聋了吗?没听他说是臭老头先侮辱我的吗?我便是砸了他的铺子也应该!”
“月妫小巫,没让你出声。”蔡大巫白了月妫一眼,神情有些不耐。
月妫哼了声,暂时住了口。
淑姜暗道,若在神女面前如此放肆,早就被掌嘴了,也亏得是露祁前来。
“酒和店铺是季欢的。”伯邑考沉声道了句,又看向露祁,“露邑宗,看来月妫小巫是承认了。”
“你!”月妫跺脚,待要说什么,又被蔡大巫一眼瞪了回去。
露祁也不急着答话,看了眼青姚后,才道,“邑正大人,事情我已知道,看来问题还是由杜老引起的。”
“如今杜老肋骨断,脚踝裂,更何况,七十本就该减刑、免刑,真有冒犯,此事也该交由御正处置才是。”伯邑考不疾不徐,声音温和而不失严厉。
月妫又按捺不住跳脚道,“邑宗大人,你可得给我做主!月妫只听说过八十免刑,岂有七十免刑的!”
淑姜也不免疑惑,看向伯邑考,她只知道,七岁以下孩童,八十以上老人免刑,七十免刑又是怎么回事?想来伯邑考不会信口开河才是。
露祁没有看月妫,只面无表情道,“按洛邑的规定,残者、伤者、病着,因久劳而衰者,七十免刑。”
淑姜恍然,月妫则懵住了。
伯邑考道,“是,这是大王对洛邑的恩泽,只是杜老曾犯过错,这次又是再犯,自不能姑息,所以,若他伤好,依旧要在舍中闭门思过,幽禁三月,露邑宗觉得如何?”
“伯邑考!关在家里算什么处罚!”
被月妫喊得心烦,淑姜刚要开口,就被姬发按住了肩头,“之前在辟雍吃得亏忘了?”
气息轻轻在耳畔拂过,因为压着声,姬发的话语变得含糊温柔起来,淑姜脸一热,也没了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