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无息地带着路。
这大黑也不知谁调教的,十分通人性,它走过的路,皆是有东西遮挡,即便此时楼上有人朝下张望,也察觉不到什么。
短短一段路,淑姜猫着腰,走得满头是汗,接近狗洞时,淑姜捏住了鼻子,狗洞这段墙,显然不仅仅是狗洞,想来还是店里人的方便之所。
可眼下,又有什么办法呢?淑姜屏住了呼吸,随着大黑钻了出去。
出狗洞后,淑姜忍着咳嗽的冲动,向大黑招手,大黑会意,乖乖来到她身边,让淑姜把它脖子上那段狗绳也割断,随即大黑叼起这段狗绳,扔到一条街上后,又返了回来,示意淑姜跟着它往另一个方向走。
淑姜忍不住拍了拍它脑袋,低声夸了句,“机灵鬼。”
大黑受了夸奖,立时咧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淑姜的手心。
也不知是不是沾了狗洞的味道,还是因为有大黑开路,邑落里各家各户的狗,再也没有叫过。
终于走出邑落,一时间,淑姜只觉夜风虽是冷冽,却是吹来了自由。她不敢耽搁,感慨了下,便立时跟着大黑一路逃去。
看着天上的星位,淑姜知道自己是在往西走。
不大会儿,大黑把淑姜带入了林中,又是左绕右绕,布了一番迷魂阵,最后才笔直朝一个方向走去。
快天亮时,淑姜听见了水声,心道自己还真是捡了个宝贝,不知大黑能不能带她寻一处矿坑,取一块儿韶玉矿石,回去后再做一枚行气铭,也不枉此行了。
只是,一想到回去后,定然又要同梓墨、乔姒撕扯,淑姜突然有些不想回去了,小河边,曙光乍现之际,淑姜不由想起两年前,夕墨说的话。
“我知道你年纪还小,力量还不够强大,不知道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好处,待在这种地方就是这样的,充满了算计和尔虞我诈……”
淑姜迎着昭阳,捧着寒冷的河水洗了把脸,漱了漱口,不由问自己,现在的自己够强大吗?可不可以选择自由自在?
只是想到父兄,淑姜又打消了这念头,自己若真选择了“自由自在”,怕是会被当作叛逃吧。
“墨夫人,你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才被当作叛逃的?”淑姜情不自禁地问道,然而,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黄叶秋林,没人能够回答她这个问题。
“哗啦”一声,河里起了浪花,大黑不知何时钻进了小河,此时突然出现在淑姜面前,甩了她一身水,未了,还要扑过来蹭人。
淑姜皱眉,伸手阻止道,“别过来!”
大黑咧了嘴,好似傻笑,不依不饶地黏上,淑姜无奈,只好沿着河滩跑了起来,一人一狗嬉戏追逐,淑姜这才发觉大黑的腿,似乎有些瘸。
在一个大石后,淑姜升起了火,烘着自己和大黑,她捏起大黑的瘸腿,问道,“是谒舍那些人干的?”
大黑眼睛一眯,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那你怎么不逃啊?”
大黑眼中又是流露出哀伤,随即躺下,摊开了肚皮。
“……”
淑姜出了口气,摸了摸它的肚子,笑骂道,“贪吃鬼。”
大黑不服气地起身,与淑姜对视,淑姜看了一会儿道,“所以,只要没找到原来的主人,你觉得跟谁都一样?”
大黑点点头,又继续与淑姜对视,良久,淑姜叹了口气,又揉揉大黑的脑袋,“真是难为你了,你留在那边,也是想提醒那些旅人,老板有问题,可大家皆以为你性情暴躁,是条疯狗。”
大黑眼神一黯,又是躺下摊开肚皮,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仿佛是在说,“我明明那么温驯,那么乖。”
淑姜笑着又是摸了摸,随即起身带着大黑找吃的。
淑姜依旧找了些野果充饥,大黑却对这些不感兴趣,它在林子里钻进钻出,不大会儿叼了只野兔出来。
淑姜皱眉,但很快,肚子里的肠鸣声出卖了她,大黑干脆把野兔叼到了火堆旁。
淑姜摇了摇头,跑上去,轻轻敲了下狗头,“你还想吃烤的?可真讲究。”
大黑咧嘴流着哈喇子,眼巴巴地看着淑姜。
淑姜无奈,花时间烤了野兔。
一人一狗吃饱喝足后,淑姜又和大黑交待了番,也不知大黑有没有听懂,只见它冲着西面长嚎一声,继续领着淑姜往林中走去。
走着走着,大黑突然狂吠起来,淑姜竖耳一听,穿过林稍的风,带来了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