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跟了上去,走着走着,她听到了一片号子声,不远处有一小群农户,正在挖水渠。
淑姜这才发现,阡陌下的水渠无水,土色倒还湿润,再细看田里的青苗皆是无精打采蔫答答的,似是不抵骄阳之威。
又走了一会儿,淑姜只觉离丰邑有些远了,她忍不住回头看去,但见丰邑已变成了地平线上的一道影子。
再回转头,淑姜突然惊出一身冷汗,青鸟不见了!
烈日底下,四野无人,淑姜感觉自己仿佛是被困在一场诡异的梦魇中。
一阵燥风吹过,草叶簌簌,淑姜望望田野,再望望地平线上的丰邑,不知该往哪边去。
又是一阵悦耳鸟鸣,淑姜将视线转向了道旁的一片树林。
那是骄阳下一片神秘的阴影,淑姜第一个念头是,里面会有蛇吗?想到蛇,她又把自己吓着了,后悔不该赌气出来,若这次再遇上危险,南宫括可赶不来。
正胡思乱想着,淑姜看到树林边上出现了一道身影,她的视觉极好,一眼望去,便看出那是一名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
仔细打量去,那男子眉宇间缠绕了几许灰气,看着有些忧愁,那双眼眸到是黑白分明,眼睑如波,神光内蕴,看起来并不似坏人,只是他装扮太过奇特,披散着一头乌发,身着火红长袍,外边笼着青色纱衣。
林中又是传来数声鸟鸣,想起菀风说青鸟是灵禽的化身,淑姜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青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立在那边,等着她过来。
到了青年跟前,淑姜不安地看了他一眼,鼓足勇气问道,“大哥哥,你是灵鸟吗?”
“你想要掌心镜?”青年没有回答淑姜的问题,反是提出了问题。
“是……”
“那里有一棵树,最大的那棵。”青年转身指向树林内。
淑姜顺着他所指看去,里面果然有一棵四五人合抱的大树,周围的树与这株相比,明显小了很多。
“抱歉……我时间不多,那树上有个记号,记号下就埋着一枚掌心镜。”
“我……我不能拿你的东西。”
“请帮我做件事吧。”
“什么事?”淑姜抬头,紧张地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玄……玄霄……”那青年方说了几个字,身形忽然模糊起来。
“大哥哥!”
见那青年满脸苦痛,红衣欲燃,淑姜不禁伸出手去,然而她的手却是穿过了青年的身体,淑姜惊慌之下,又胡乱抓了两下,那身影似是被她抓碎了般,彻底消散了。
淑姜的心砰砰直跳,一时间,风从背后透过,她只觉背脊发凉,这才发觉自己后背出了不少汗。
怎么办?要不要听这个人的话?
淑姜看着那棵树,呆了好一会儿,想起南宫括干的好事,她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大树之上果然刻着记号,虽是潦草,却也能看出,是两个小人手牵手,其中一个小人背后还张着翅膀,这显然是孩童的涂鸦。
不知为何,看到这涂鸦,淑姜心头涌上莫名的温暖,这温暖立时冲散了害怕,她四下找了块石头,开始在大树底下挖了起来……
满手泥泞地从土里捡起那一枚小小的掌心镜,淑姜只觉惊奇,虽还没洗净,但只稍稍抹两下,便露出锃亮的镜面,仿佛新埋下去般。
“淑姜?”
背后忽地传来一个声音,淑姜吓了一跳,险险拿不住镜子。
这声音有些耳熟,淑姜转身看去,立时将一双泥手和镜子藏在身后,并挡住自己挖的小坑。
“真是你。”来人见到她,松了口气,伸出手道,“大家都在找你,走吧。”
是姬发,看着姬发,淑姜有些挪不动脚步,怎么会是姬发?
“怎么了,你没事吧?”
见姬发缩回了手,就要走进来,淑姜连忙背着手,小步跑上前,徒劳地想要挡住他的视线,“没事,二公子,我没事。”
姬发的视线早已斜过少女的肩头,落到她身后,见她神色张徨,也不多问,转身吹了声口哨,随即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走吧,南宫括正在丰邑跳脚,再不回去,他就要翻地三尺了。”
因着心虚,淑姜只好由着姬发将她抱上马,向丰邑而去。
入了丰邑,姬发放慢了速度,南宫括则远远瞧见,立时奔了过来,他眼中满是不悦,到了近前,也不待姬发收紧缰绳,就将淑姜从马上抱了下来,见淑姜满手是泥,他眼中更是蹿起了火苗,低声问,“阿淑,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