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淑,别哭,回头阿爹再给你买个小镜子。”
“不是的,阿爹,我不要镜子,我要你没事……”
“没事,阿爹没事。”
“阿淑,怎么了,吓傻了?”南宫括的声音把淑姜拉了回来。
淑姜摇头,又看了看陆续散去的人群,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括哥哥,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放心,有我护着你。”南宫括只道是少女被蛇吓傻了,一手拎着打包好的肉脯醢酱,一手牵着少女往城外走去,马车正在城外等着。
一路沉默,淑姜只顾想着心事……
说起来,平民家很少用大铜镜,多是就着水照一照,不过再怎么不舍得,家家户户总会给女儿们添置一枚掌心镜,巴掌大小的镜子悬在腰间,既可以用,又可以装饰辟邪。
自打有记忆起,淑姜就有一枚掌心镜,每一年生辰前夕,吕尚都会拿着镜子出去磨新,用过一年的铜镜,镜面多少会有些花,送出去交给匠人们用秘法翻新,不仅是好看,本身也蕴含了推陈出新的祝福。
只是这面镜子丢了……
马车到了小舍附近,南宫括却没下去,而是让淑姜拿着肉脯和醢酱回去。
淑姜推辞,南宫括笑道,“又不是给你的,是给阿菀的。”
淑姜脸一热,只好将东西捧在手里,同南宫括告别,她心里装着事,完全没留意到有什么不对劲,这既是南宫括送菀风的,他为何不亲自送去?
小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淑姜进去便看到菀风在院子里等她。
菀风的视线落到了淑姜手上,脸色立时冰冻了几分。
淑姜顿感心虚,知是菀风误会了,连忙解释,“邑宗大人,这是括……,是南宫少主给你的……”
“我没和你说过……,南宫括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
“还有,替人收礼,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是否愿意?”
淑姜涨红了脸,知是自己错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小舍的门“吱呀”一声关上,菀风也不再理会淑姜,转身进了正屋,淑姜捧着东西,呆在原地,只觉眼眶酸疼,并迅速蔓延到了鼻尖,就在她努力压下想哭的冲动时,菀风的命令传了出来,“把东西放下回自己的屋,今晚不准吃饭。”
在檐廊上放下东西,淑姜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滚落了下来,她站在井台边擦了又擦,小脸擦地生疼,却也没擦尽这些眼泪。
淑姜觉得,菀风教训得对,可她心里偏偏还装着其他事,两件事来来回回撞地她心口生疼。
进屋后,淑姜渐渐平静下来,等到月光洒进来时,她已没了眼泪,回忆也逐着月光回到了从前……
掌心镜是在离开大商邑前一年丢的。
那一天,淑姜满怀欣喜地盼着吕尚回来,吕尚平日虽管得严,但对小女儿的东西还是上心的,淑姜知道,每一年这镜子不仅会磨新,阿爹还会请人帮她重新打上漂亮的络子流苏。
不久,吕奇先回来了,两人用过暮食后,就在院里等,等到星月升起,等到脖子发酸,吕尚终是一瘸一拐,满脸淤青地到了家。
据说,回来的途中,吕尚冲撞了贵人。
又或者说是贵人的马撞到了吕尚,受了惊,但贵人怎么会错?所以错的一定是吕尚,他不该这么晚还在街上,更不该恰巧出现在那里。
那一夜,吕奇和淑姜抱着吕尚哭,吕尚笑着摸了摸一双儿女的头,“只是伤了,又不是死了,你们啊,别再哭了,阿爹听着烦。”
之后,淑姜坚持不让吕尚再买掌心镜,她实在害怕,有一天阿爹再冲撞了贵人……
淑姜想着想着拿起了玉佩,轻轻道,“小飞熊,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我想保护自己,我不想让阿爹和阿兄担心。”
月下,淑姜似乎隐隐听到了飞熊的低吼声,但这玉佩却是纹丝不动,淑姜不由失望,刚才那吼声多半是自己的错觉,或许自己应该睡一觉,在梦里得到一些什么。
刚要起身,淑姜忽见不远处的铜镜闪了闪,她立时又惊又喜,爬到铜镜前想要看个清楚。
到了近前,一切如常,仿佛刚才只是错觉,淑姜不死心,闭眼开始行气,并默念道,“小飞熊,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耳边蓦然一阵吼声,那吼声带着不满,似在抗议淑姜叫她“小飞熊”。
眼前白光一闪,随即一团黑气迅速膨胀开来,很快化成了一头带着翅膀的巨兽。
房屋似乎消失了,淑姜只觉自己处在一片混沌中,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唯是眼前的巨兽,毛发根根清晰。
黑色的飞熊,闪着一双血眼,模样十分骇人,它向着淑姜呲牙,却没有靠近,不断发出低吼声,似在警告淑姜停止行气。
“告诉我……”淑姜哀求道,可飞熊兽魂却是充耳不闻,在她身边跳来跃去,焦躁不安,每每扑腾起身子,伸出利爪,却并没有真地抓下。
淑姜感到肚脐下方升起了一股阻力,在阻断她行气,淑姜咬了咬牙,不愿放弃,她已经让菀风小看了,不能在此事上退缩。
一人一兽僵持不下,那飞熊兽魂最后竟而有些绝望地向天长吼一声,淑姜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