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
可总有人认为不值得,也总有人明白这不值得。
媚己就是那个觉得不值得的人,淑姜则是明白媚己的人。
可在大商,有这样的想法是要付出代价的。
“媚己擅祝由……这比人疗有效……”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淑姜只能咬牙前行。
“所以才选她,不是吗?论长相姿色,你是胜过媚己不少,可论气质和擅长的……只有她最适合大王,你要清楚,大王这是宠她,不是要她命……”
不知为何,涂山神女的口气缓和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淑姜来自周国的缘故。
周国为四方大诸侯之一,为大商长年牵制着西面的犬戎。而四方神女之一的岐山神女,此刻就在周国巡守,淑姜是她麾下的巫者。
久在朝堂与巫方之间周旋,如何处置这样的事,涂山神女自有手腕。
“他们都是我的亲信,今天这话,我就当没听过。”涂山神女说着挥了挥手,“把她带下去,看好了,等大王回朝歌再说。”
“冰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心软了?”
一个威严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唬得众人纷纷伏地,包括方才那位还高高在上的涂山神女冰姚。
“大王……,参见大王,冰姚这般处置也是不想让大王为难……请大王恕罪!”
涂山神女同老商王关系素来亲密,此刻却好似小鸡见了老鹰,神女威严尽失。
“你是说媚己不愿吗?”
淑姜只觉头顶飘来一片阴云,老商王子羡没理会冰姚的解释,转而询问起淑姜,他的口气并不严厉,甚至带着一丝和蔼。
淑姜抬了下头,又立时低了下去。
眼前的老商王头发花白,面色红润,一双眼睛精神矍铄,摄人心魂,而身为巫者,淑姜更是能清晰地感受到老商王身上的杀伐之气。
大商以军立国,历代商王皆是久经沙场之人,老商王也不例外,故而即便到了这般的年纪,头发花白,眼角皱褶,精神却不减,体格也依旧壮硕,甚至比起年轻男子来,更多了份沉稳的魅力,就算是去除了王者的身份,伺候这样的男人,想必还是有不少女子乐意的。
可是,淑姜明白,媚己不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于是,淑姜再度鼓足勇气道,“大王寿健安康……实在……实在不需要——”
边上的侍者一把抓起淑姜衣襟,举手又要打下来,却被老商王示意阻止,“让她说,不需要什么?”
“不需要……媚己人疗……”在老商王的注视下,淑姜艰难吐字。
“好,好得很。”想象中的狂怒并没有倾泻下来,老商王扶起了冰姚,亲昵地揽住这位神女温柔道,“你一向贴心,本王怎会怪你,冰姚,说说,像这样的小巫,该如何处置?”
冰姚此刻已镇定下来,恢复了几分神女的威严,她淡淡扫了一眼淑姜,同老商王道,“大王,冰姚不通政事,不过这般大逆不道的巫者,合该祭天。”
“祭天?”老商王笑了起来,“这样的人,便是连祭天的资格也没有,我看,炮烙吧。”
冰姚身子一震,继而勉强挤出笑容,“遵大王意旨。”
淑姜的生死,便在谈笑间尘埃落定了。
这便是王者,无需咆哮怒吼,轻轻一句,力压千钧。
其余的人也都白了脸,不敢多说什么,直接拉了淑姜下去。
当老商王决定用炮烙时,最好不要多话。倘若多话,即便不是求情,是阿谀奉承,也有可能被一起送去炮烙的,之前便是有过这样的例子。
王者既不喜欢有人拂他心意,也不喜欢自以为是之人揣测他心意,王者只需服从他的人,故而,什么都不要说,安安静静办事最好。
抗争之后,迎来的竟是如此惨烈结果,对此,淑姜想得不是后不后悔,而是想着,如果自己没有站出来呢?
如果自己没有站出来,事情真会如其他人说的那般,过一阵就过去了吗?慢慢的,媚己就会知道老商王的好,改变主意了?
或许吧,毕竟淑姜终是要回周国的,和媚己天各一方,媚己烦恼也好,欢喜也好,都不会再与她有关,只为这一年在洛邑社庙游学的同窗之谊,就挺身而出,会不会太傻?太不值当了?
淑姜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她才十七岁,这个年纪,或许学得会逃避,却未必能学得会妥协,十七岁前,淑姜已经在逃避了,逃避一些事,逃避那个人,可总有逃不过去的时候。
想起那人,淑姜心中一酸,她会挺身而出,多多少少是和那人有关。
想到那人,淑姜又是意乱,她微微摇头转而开始想另一个问题,炮烙之刑,大王是会用炮刑还是用烙刑?
炮刑是将两、三根细长铜柱涂上粗炼的膏油,固定在炭坑上,若人无罪,自可走过这火灼的铜柱,若人有罪,便会经受不住落到炭坑里……
烙刑则是将人双手吊在横木上,双脚锁在带洞的铜板上,铜板下是烧旺的炭火,人就这么一点一点地痛苦而去……
说起来,炮烙可是一种奢侈的刑罚,毕竟对普通百姓来说,炭很贵……
和炮烙比起来,祭天算是最不残忍的,绑在祭台上,放血便是……
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