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波在一只手的触碰下猛然惊醒,肩膀上传来的力量让他有些恍惚。他摇了摇头,试图驱散前一夜残留的疲惫和昏沉感。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摄取足够的水分来抵消前一晚酒精的消耗,这让他的状态更加糟糕。
当他抬头看向杰尔时,发现后者已经换上了雇佣兵的装束,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尽管希波自己可能还带着宿醉的痕迹,但杰尔却丝毫未显露出任何不适。
“醒醒,治疗师。头儿们想见你。”杰尔的话语简短而有力,不容置疑。
希波花了片刻时间才勉强站稳,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此刻身处何地。直到他真正站起来,环顾四周,才意识到这是杰尔的住所。这个房间简陋至极,除了一张床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物品。杰尔似乎总是随身携带着他所需的一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希波会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浑身沾满了尘土。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尽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然而,房间似乎还在他的眼前旋转,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昨晚当作床铺的衣服——那件棕色长袍,这是这个地区牧师常穿的款式。此刻,它皱巴巴的,磨损严重,且沾满了灰尘。这进一步证实了希波的猜测:杰尔在某个时候,确实曾是一名牧师。而他显然并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随意地丢弃在地板上。
希波能够理解这种感觉。当一个人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和变迁后,某些曾经会重视的东西或许就不再那么重要了。此刻的他,更关心的是即将面对的头儿们,以及他们想要见他的真正目的。
“我们又要去哪里?”希波疑惑地问道,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未完全消散的睡意。
杰尔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回答道:“你耳朵里塞蜡了吗?信使都来了。头儿们想和我们讨论一些事情,和你向那个大人物提出的要求有关。我整个早上都在告诉你这些。”
“贸易的头儿们?”
杰尔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对,对。我都忘了你对这个城镇还一无所知。真是个典型的无知者。不过没关系,我会在路上告诉你的。对了,你带齐了所有需要的东西吗?”
希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装束,确认着每一件物品。他摸到了水瓶和酒精瓶,这是他在旅途中必不可少的;还有钱袋,里面装着他们此行所需的资金;以及他的手术包,里面装着他作为治疗者所必需的工具和药品。虽然不算多,但他已经把所有必需品都带上了。他把大部分的书和笔记都留在了他的象身上,以减轻负担。
他在心中默默感谢了内尔伽勒——感谢自己醉酒昏睡中没有丢失任何物品,也没有遭遇扒手或抢劫的厄运。想到这里,他向杰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妥当。
“好了,那就走吧。我们已经迟到了。”
两人脚步匆匆,离开了杰尔的居所,步入了喧嚣的街道。希波被阿什城的勃勃生机所震撼,这里充满活力与动感。尽管他们身处远离主街的偏远地带,但交易的浪潮似乎已经突破了隔离缓冲区的界限。街道上挤满了来自异国的富豪与热闹的商人,在这座理应沉寂的城镇中,他们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和谐共存。更令人瞩目的是,阿卡万节的氛围已悄然弥漫,尽管节日正式到来尚需两月之久,但人群已然熙熙攘攘,这番景象让希波心生忧虑。
杰尔在人群中穿梭自如,在前方带路。“听着,治疗师,我会尽力将此事为你梳理清晰。阿什城共有九大贸易头领,他们声称无人统治这片中立贸易区,实则他们才是背后的掌舵人。博奇便是其中之一。而我们即将拜会的是门达拉·埃拉马西,她是那些大人物需要汇报的对象。从某种意义上说,无人能真正统治这些贸易头领,但她却是实质上的领航者。对你而言,她便是阿什的掌权者。记住这一点,在与她交谈时务必谨慎。”
希波努力地想要跟上杰尔快速的话语,但他的注意力大部分还是放在了避免与拥挤的人群发生碰撞上。
杰尔没有放慢脚步,继续说道:“有几件重要的事情你要记住。门达拉和博奇都会在场,而且,你可能会遇到其他的几个贸易头领,最有可能的是哈兰、希姆斯萨和纳米。他们都信奉奥坎神。至于塞特,以及你所信仰的疾病之神,千万别提。”
希波点了点头,“好的好的。”
“哈兰是那个留着浓密胡子的人,他和博奇有着密切的生意往来。几年前,他们曾携手赚得盆满钵满,主要就是在这里贩卖丝绸。曾经,哈兰是博奇的导师,但现在情况已经完全反过来了。哈兰现在更像是博奇的一个跟班,博奇点头他就点头,博奇笑他就跟着笑,简直就像博奇的影子一样。”
两人拐进了主街的一个狭窄角落,这里的人群愈发稠密,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一群缓缓前行的牦牛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迫使两人暂时停下脚步。希波不得不紧挨着杰尔,以便能听清他的说话声。
“关于这些头领们,我给你个建议,省点力气,只需回答‘是,先生/女士’或者‘不,先生/女士’就行。但这条规则对纳米不适用。她之所以重要,完全是因为她祖父南希的缘故,他名义上仍然掌管着油漆贸易。纳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