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烨的动作停下，他有些僵硬地抬头，结果就被人吹了一脸烟。

“祁烨啊！”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咳咳。”

被烟呛红眼，祁烨在模糊的视线里，眼神慌张地看向屋内。

凌乱的客厅，碎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以及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

“这么晚才回来，干嘛去了？”女人又吸了一口烟，她的目光随意扫了一眼全身僵硬的祁烨。

猩红的眼睛从客厅到女人那张涂满粉底的脸上，祁烨抬手推开她，冲进屋子。

女人踉跄两步，看着祁烨的背影骂骂咧咧地往楼下走，刚走没几步，她就看到站在下面的少年。

祁烨的生母一眼便认出楚姜临。

她没想到上次警局一面，还能再见楚姜临。

于是在路过楚姜临，她停下来目光上下打量着少年：“你是他朋友？”

闻到女人身上的劣质香味，楚姜临紧蹙眉头，向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楚姜临嫌弃自己，女人的声音也拔高了：“没想到他还有朋友，难道你不知道他曾经把自己的朋友给害死了吗？你还敢跟他做朋友？老娘奉劝你一句，他爸是杀人犯，他也……”

女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眼前的人打断：“说完了吗？”

楚姜临身上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气质，同时也让人油然而生起畏惧。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你……”楚姜临比女人高出一大截，语气也比往常严肃：“有资格评判吗？大妈。”

女人脸上的表情都快维持不住。

不过想到此行目的达成，她也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

女人抬起夹在指尖的猩红烟头，欲要压在少年的肩上，以此来示威。

哪知少年抬手紧捏住她的手腕。

力道越来越紧，女人的手突然无力，烟落在地上。

楚姜临抬手将人往旁边一甩，被迫摔在地上的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的少年在她旁边蹲下。

脖子被人掐住，女人涨红着脸，同楚姜临对上视线，冷漠又无情地声音宛如恶魔低喃：“你想死吗？”

“楚姜临。”

祁烨跑出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半蹲在地上的少年，动作保持不变，目光却同楼梯上的祁烨撞上。

那一瞬间，祁烨只觉得四肢百骸的冷。

忍着心中异样，祁烨走下楼，抬手将楚姜临拉了起来。

掐在女人脖子上的手也在被拉起的那一瞬间松开。

楚姜临表情转化的很快，地上的女人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涨红着脸咳嗽着，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身影突然弯下腰来，抢走她身上的包。

“祁烨！！！”她低吼，顾不上喘气起身去抢。

祁烨转身背对着她将包里的钱拿走，最后将包扔在她的身上。

女人见状拼命去祁烨手中抢，却被祁烨无情推开：“滚！”

没有嘶声揭底的音量，只有一潭湖水的平静。

少年那双猩红的眼睛里，除了恨意只剩冷漠。

母亲一词是伟大的，可对于祁烨而言，母亲一词从未在他的世界里存在过。

有的只有无尽谩骂和抽打，以及不断的索取他身上仅有的生活费。

他从小就没有朋友，所有人都在讨论他有个杀人犯的父亲和吸毒的母亲，他是自卑的，他是害怕的，在他的世界里，那些声音无时无刻包围着他。

所以，当年他亲手打电话将眼前的女人送去戒毒所。

当时，从菜市场买完菜回来的奶奶红着眼，捧着他的脸，抽泣地问他为何那样做。

祁烨面无表情回答：“那是她应该去的地方。”

后来，狼心狗肺一词成了女人口中骂他的专有名词。

……

明明是不同往日的驱赶，跪在地上的女人还是被祁烨的气势给吓到了。

她抬手抹掉眼角的泪，不甘地站起来。

绝望又充满恨意的笑，充斥在祁烨的耳边，“狼心狗肺的东西，畜生！你不是想瞒你的奶奶吗？呵……呵呵，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话落，女人捡起地上的包，一瘸一拐地离开。

半侧着身的祁烨低着头，紧捏着手中的钱。

“你不走吗？”

这话是对旁边的楚姜临说的。

楚姜临没说话，祁烨抬脚走上楼梯。

楚姜临低头将地上的烟头踩灭，他提起旁边的行李箱也跟着上去。

客厅狼藉一片，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紧捏着手中的相片，沉默不语。

以目前的情况，他知道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所以他提着行李箱进房间，门合上，一道巴掌声在客厅内响起。

“奶……奶。”少年紧捏着手中的钱，跪在地上。

房间昏暗，楚姜临闭着眼睛靠在门上坐了下去。

“你知道我为何要打你？”老太太看着祁烨手中的钱，苍老的声音极力忍耐。

跪在地上的少年，没有说话。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她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眶不禁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