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夜稳住她的身体,黑眸紧盯着她慌张的脸,眼底的平静逐渐碎裂,裂痕中漫出了惊慌,“晚晚,你冷静一点。”
“我不要冷静!我不要走!我不要他死!!”
她说话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身子急切地往下坠,想要跪在他面前,“我求你救他,你们不要放弃,找最好的医生过来再试试,求你们再试试!只要能救活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不管是钱还是命。只要能把他留下,我什么都愿意给出去……”
“不要跪我,起来……”
繁夜搂住她的腰身,想要把她往上托举。
但她极力挣扎,用力去推甚至拍打他的手腕和胳膊。
拍到繁夜右臂的时候,他身躯猛地一震,像是受到什么疼痛,手上的力道却并不放松,反而让他绷紧下颌线,咬着牙把她彻底抬起:“不准跪。你不可以再跪我。”
可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抓着他的双臂急切恳求:“你不要带我走,不要把他丢在车上……救救他。就当是救救我了,真的,我只有这一个要求,救救他……”
“晚晚……”繁夜念出她的小名,“你现在为了他,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做?你的尊严、生命,你都不在乎吗?”
“我在乎那些有什么用,你要放弃他,他会死的,我要那些尊严换不来盛临川。你知不知道是他救了我啊,”余未晚哭了出来,“在我快死的时候,是他救我,是他重新教会我穿衣走路,我这条命都是他救的,如果可以把他换回来,我可以给出去的,我什么都可以给!”
露水一样的眼泪从她眼中落了下来。
繁夜的那颗心,好像也从高空急速坠落下来,摔在了深不见底的漆黑谷底,
他的眼瞳也跟着缩起,眼神有惊痛、有诧异、又心疼,甚至还有一丝恨意。
面前,余未晚还是试图下跪,像是承诺一样地说,“我什么都能给,不管是那些钱,还是所谓的尊严,还是我这条命,只要他能活着,我都不在乎。”
“不要哭了。”几秒后,他的眸色还是恢复正常,忽然松开禁锢,抬手去擦她的眼泪,“我会让现场医生尽全力救他。不会放弃他,也不会放弃你。”
……
隔着手术室薄薄的金属车厢板子,守在外面的盛临江也慢慢红了眼眶。
躺在里面等着救命的人是他的二哥。
以前在他面前表现的稳重老练,把他随意使唤,又总是教导他怎么学着管理公司的二哥,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在里面,随时都要咽气。
在里面哀求惊叫,哭着求繁夜救命的人是晚晚。
两个都是他至亲的人。
听着晚晚那么哀叫,他已经要冲进去了,是被张墨峰和旁边的繁家保镖拦了下来。
他想挥拳把守在门口的这些人打开,却被赵正焱再次拦下。
身后他的随扈,还有雷默也赶来了。
车厢里,抢救也开始了。
盛临江能听到车内仪器启动的声音,还有穿戴整齐的医生从另一辆冷库车上取来一箱血液,又从另一扇车门上去,开展抢救工作。
雷默一直站在旁边的一棵树下,一言不发地等着结果。
他身上也是一身尘土,身上的黑色半袖衣也被割破了好几处口子,手臂也有擦伤。
整整一晚,他都在参与挖救工作。
但都是带着自己的小弟,去地堡入口那边挖掘。
不知道繁夜带队从电梯井这边进入地下负二层这件事。
就连盛临川被抬上来,也是刚刚听人议论才知道。
现在,雷默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木讷地垂眸看着脚下的地砖。
可偏偏就是这样,才让盛临江越看越来火,几步窜到雷默面前,很不客气地推了对方肩膀一把:“你不是一直跟着我二哥马?怎么你一点事都没有?还有这个家里……”
他伸手指向里面仍是废墟的庭院,火大的质问:“你看这个院子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啊?我走的时候家里还好好的,我才走几天,现在家里成这样家里?我二哥也快死了?”
雷默健硕的身子被撞上树干。
盛临江手没停,又推一下:“你怎么不说话?为什么你没事?你们在策划什么?要跟谁同归于尽吗?”
听到最后几个字,雷默倏地抬头,带着怨气地看向盛临江,“我不知道。我也一直在猜他想做什么,但他连我都瞒着。你以为我是贪生怕死躲在外面?是他迷晕了我!他把我支走,在进入地堡之前,让我紧急潜行回主楼,去他房间拿一个笔记本。我当然要去!可那个抽屉一拉开就爆开了迷药粉!我现在说的要是有一句假话,我他|妈就不是人生的,我就是畜生!”
“……”盛临江哑了下,又不相信地追问,“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身体有异常,他病了!你有相信过你二哥吗?他把身边的人亲近的人支走,把余未晚丢开,可能就是为了这一天。但你相信过他有苦衷吗?”雷默说着,语气也更加激动,抬手指着自己,眼眶了红了一圈,“是我,全都是靠我自己去查!妈的,要不是我,你们到死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盛临江彻底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