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茹瑾心头突突跳,明明是最为熟悉的嗓音,如今听见竟有几分近乡情怯的意思。
她别过头不敢看,就听盛亓吩咐命令:
“下去。”
蝉茗听话离开,寝间寂静,冰冷又滚烫的视线望了萧茹瑾许久,才道。
“醒了?”
萧茹瑾点点头:“盛景——”
没说完,下一瞬阴影袭来,炽热的唇舌遮住萧茹瑾眼眸。
男人抱着她,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
从眉眼、鼻尖,再到嘴唇、下巴。
最后留在脖颈。
能感觉到男人毛茸茸的头颅停在她胸口处,过了许久,似是有抹湿意。
她不敢想那是什么,轻柔唤他的名字:“景淮。”
盛亓叹息一声:“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怎会呢,这不是醒了。”
萧茹瑾望着他,伸手抚摸盛亓的眉眼。
“你瘦了。”
一月余没见,不知这些天盛亓是如何渡过的。
男人眼眶深邃、琥珀色瞳孔布满血丝,高大的身形让他看起来像头野兽。
是一只失去了主人的雄狮。
他带着留有胡茬的下巴蹭了蹭萧茹瑾额头:
“你亦是。”
他只是不眠不休而已,可萧茹瑾才是从鬼门关回来。
见到萧茹瑾的时候,女人胸口被刺琥珀刀扎穿,身上的血液染红整片地牢。
盛亓当时以为她已经死了,发疯杀戮还留存在地牢里瑞庆王所有手下。
本来瑞庆王逃跑,他该留下芙媞作为活口审问。
可他做不到。
芙媞双眼活生生被他剜去,心脏跟萧茹瑾一般被弯刀割出。
千刀凌迟之刑,都是盛亓亲手去做的。
凌迟芙媞的时候那女人尚且还有一口气,盛亓把她带回园林,让她好好看看!
她效忠爱慕的男人抛弃了她,只把她当成个弃子!
但就算做了这些,还是平息不了盛亓的怒气。
在当冥昭王准备用弯刀自尽时,陆辰找到蒋神医,说萧茹瑾还有救。
她身上的金壳蛊是两条,有一条留给了自己。
听见这话,濒临崩溃的盛亓终于有了希望,率众士兵来到蒋神医隐居住所——莱阳村。
十日,盛亓与蒋神医全力救治,找寻万千珍惜药材,终于让萧茹瑾醒了过来。
想到他刚采来的雪莲花,盛亓忙道:“来人,把汤药熬上!”
萧茹瑾看着男人这幅模样,犹豫许久,按住他的手。
“景淮,我,想同你说一件事。”
“何事?”
盛亓难得如此温柔,二人仿若回到了五年前毫无隔阂的眷侣时刻。
“我们的孩子,没了。”
萧茹瑾闭上眼,神色痛苦。
生命已逝,她终于不用再隐瞒这个秘密,是时候告诉盛亓了。
盛亓沉默许久,锐利的虎眸深深凝望萧茹瑾。
“这些日子你对我的抗拒、反常,皆是因为有了孩子?”
“是。”
萧茹瑾点头,并不想再刺痛男人的心,可是坦白的言语艰难无比。
“就是南巡前的那一晚怀上的,后来你归朝,恰巧是恒儿生辰那日,我知晓了我们的孩子。我不能将他告诉你,这孩子是个禁忌,全天下人都不可知晓。”
“我本应该杀了他才对,但母子连心,我舍不得。”
“所以你想瞒着我悄悄把他生下来?”盛亓讥笑出声,面上神情都是不可置信。
“萧茹瑾,你怎能如此心硬!”
他并不想对女人生气,可是那是他的孩儿啊!
高大疲惫的男人浑身颤抖,呼吸沉重、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站起身的时候萧茹瑾发现他受伤了,可能是急着赶回医庐受得伤,腹部一道撕裂得痕迹,正涓涓流血。
萧茹瑾心疼,想起身扶住盛亓,被他躲开。
“你当我是洪水猛兽?还是因为我血脉低贱,不想让我知道孩子的存在。”
“萧茹瑾,我就这般让你丢人?”
“不是的!”
萧茹瑾咬牙,泪水不住流下。
“景淮,我从未这般想过你,我都是为了盛子恒!”
“盛景淮,我且问你,若我那时告诉你了孩儿的存在,陛下生辰、举国宫宴,你当如何!”
男人阴狠望着她,咬牙切齿斩钉截铁:“逼、宫。”
“篡、位。”
她并不意外这个回答,如此好的机会,若肯按捺,就不是她心悦又恐惧的盛亓了。
萧茹瑾勾了勾唇,不说话,盛亓反问。
“不然呢?萧茹瑾,那是我们二人的孩子,你会甘心你亲生血脉无名无分在世?成为一个人人嘲笑辱骂的私生子?!”
“我不会。”
萧茹瑾闭眼,纵然躺在床榻,也是一身傲骨。
她同盛亓太像了,但凡坐在皇位上的不是盛子恒,是其余人,或许她也会当一次谋国逆贼。
可正因是盛子恒。
她做不到。
萧家世代忠良,虽萧父古板守旧、重血缘族亲,但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