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宋慕的问题，宫崎大师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听说你们制作的《d计划》，就是完全无纸化制作的吧？”

宋慕心中不禁一喜，她感觉应该是《d计划》的成功，改变了宫崎大师对计算机动画的认识：“没错，《d计划》正是我们精英小组的实验之作，从头到尾都是无纸化作业下的产物。”

宫崎大师先是点了点头，但接下来的话，却与宋慕猜测的完全不同：“不得不承认，《d计划》是一部非常好的作品，不论是光影还是精细程度，都远远大于传统作画。但是，那些光影效果有些太僵硬了。”

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顿，等藤原祐太将他的话翻译完，他才继续说道：“过分精细是好是坏暂且不论，光影效果上，我觉得还是由人来控制为好呢。如果过分依赖电脑，动画本身的质量很有可能会整体降低，制作者的基础水平也不会得到提高，用华国的话说，算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呢。”

听完宫崎大师后面的话，宋慕陷入了沉默。

她没有想到，在不同的时间点，不同的场景下，宫崎大师竟然依旧说出了几近相似的话。

‘或许，这就是艺术家和从业者之间的区别？或许，这就是宫崎大师能成为大师，而我即便技术再超前，也只能是动画制作者的根本原因？’宋慕在心中暗暗想到。

见宋慕若有所思，宫崎大师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停下脚步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同样陷入沉思的，还有韩阳秋和宫崎大师的几个学生。

至于沈畅等人，虽然不懂动画，却也知道此刻最好不要打扰到他们，便也静静地在那里等待着。

又过了许久，宋慕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看到大家都在等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让大家久等了。”

宫崎大师等人对此都表示没关系，宋慕转而对宫崎大师说道：“宫崎先生，您说的似乎很有道理，我因为这些话受益匪浅。”

宫崎大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刚要说几句夸奖勉励的话，却听宋慕再次开口了：“虽然似乎有道理，我也听进了心里，但我不准备改。我觉得，计算机动画一定是动画行业的未来。”

这番话有些像是叛逆期的孩子，又像是对曰国大师级人物的挑衅，宋慕知道她说这种话可能会让宫崎大师感到不快，但是她依旧决定说出来。因为，她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宫崎大师并没有感到不快，他依旧是那副乐呵呵地模样：“当然，当然，我那些话也是一家之言。这些不过是两名动画师之间的讨论，并没有谁对谁错的区别。”

宫崎大师的应对，让宋慕对他的好感顿时又拔高几分，在内心中赞叹‘大师果然是大师’的同时，她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宫崎先生觉得计算机动画有百害而无一利，为什么也为沙漠热风置办了电脑？”

宫崎大师脸上的笑容不减分毫：“因为电脑好用呀。”

面对这个回答，宋慕的脑袋瞬间陷入了混乱，说电脑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也是你，说电脑好用的也是你……说起来，刚开始你还夸了我们制作的动画软件，你不觉得这完全是两套矛盾的说法吗？！

这番说辞在宋慕的脑海中转了一圈，她没有将它们直接说出来，而是试图找一个相对委婉的说法。

宫崎大师看出了她的想法，便摆了摆手道：“不急着说，前面就是会客室，咱们泡上咖啡再继续讨论吧。”

主人已经发话，宋慕自然景从，又往前走了没多远，就来到了上次宋慕等人来过的那间会客室。

众人分了主客落座，宫崎大师的学生们自觉地去为众人泡咖啡，宫崎大师则与宋慕说起了刚刚的话题：“宋小姐，你刚才是不是想问，我明明说不赞成用电脑，却又说电脑好用？”

宋慕没想到宫崎大师会这么直接，既然他已经问出来，宋慕便没了再找委婉说法的必要了：“没错，我对此非常好奇。我刚刚注意到，沙漠热风明显比我上次来时多了许多电脑。”

“是的，我们买了十五台电脑，还都配备了瓦卡姆的手绘板和草申开发的pps。”宫崎大师对此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就像我说的，电脑肯定会影响制作者的基础水平，在这方面电脑对动画制作者有百害而无一利。但是，我也不能否认它的优点。

“在我看来，pps对于动画、乃至整个绘画行业，都是一件革命性的产品，虽然它有可能会影响制作者的基础水平，但它同时带来了流水线生产动画的可能性。使用它的成本更低、制作周期更短，当有一部急着赶工的作品，比如《d计划》这样的作品时，计算机动画的优点不言而喻。”

“这只是一方面优点，”宫崎大师的话说的比较中肯，因而宋慕对这番话也非常认可：“我认为pps最重要的一点是，在缩短制作时间的同时，它还能让画面的细节更加精细。这是纸质作业所无法比拟的。”

“没错，这就是我们沙漠热风购进电脑的原因。”宫崎大师依旧维持着笑容：“就算外面在吹捧我们是艺术家、是大师，可艺术家和大师也要吃饭呀！

“当我们为了吃饭，接下比如广告之类的活儿时，我们就会选择用电脑来进行制作，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