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虽然几乎没有人用，但一些关注印刷业的人还是知道的。

韩义经常会发表一些文章，虽然不会和这行的人打交道，但大致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听说过活字印刷并不奇怪。

然而据说活字印刷成本非常大，属于是得不偿失，而且报纸这么大一张纸，这么多的文字，居然才售一文钱，这典型的以本伤人。

不是有钱人还真玩不起！

可是只要有钱，不惜成本，这报纸竟真能有此奇效！

韩义拿着报纸的手都在颤抖，这东西必须为他所用。

“快，去问问，这报纸是何处印得？若老夫要印，可有阻碍，定要问清楚了！”

无论李呈与孙夫子的辩论谁输谁赢，他都是要接管的，所以这报纸印刷必须掌握在他手里。就算不能掌握，至少他也要有使用的资格，否则还真不好弄。

没办法，这东西一两个时辰就能铺遍全城，且因为红楼梦的原因，人人都爱看，这谁玩得过啊。

就算要以本伤人，他也得拥有这股力量，以他亚圣的名头，再有报纸为武器，何人可挡？

……

“高低贵贱与社会贡献，何意啊？”

“这还不明？便如前日那倪二所言，他虽贱民，却乐于助人，予民以利。而那世家公子，虽出身高门，却仗势欺人，不事劳作，孰贵孰贱？”

“原来如此。”

对于文人而言，结果是毫无悬念的，若有谁支持世家公子，那必会被人喷死。

毕竟戏摆在那里，倪二就是正派，而世家公子就是反派，没得辩。

韩义看不透戏对于舆论所起到的作用，但李呈却是心知肚明。因为戏剧这玩意，是能引导主观意识判断，传播观念的手段。

比如，同样一出复仇杀人戏码，谁是主角，谁杀人就有理。

很简单的道理嘛，若倪二大家认定是一个放高债剥削百姓的市井恶徒，世家公子予以教训，妥妥的让人拍手叫好的爽剧。

若大家认定倪二是侠义之士，那么世家公子便是十恶不赦的恶霸。

是非曲直，只在于角色的塑造，与事件本身是没有关系的。而一句话是对是错，也很大程度上在于这句话是由谁说的。

世事本就难以判断对错，而引导主观意识，则非常重要。

“真是岂有此理！”

孙夫子拿着报纸，怒目圆瞪，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呈连面都没露，却与他开始针锋相对了。而虽然他的论坛受全城关注，但舆论风向却并没有站在他这一边，这简直让人惊讶。

对于大儒而言，开坛辩论乃是传播思想，引导舆论最为重要的手段，只要他们出面，学子百姓皆会因为他们的言论而折服，从而对他们深信不疑，谁来都不好使。

但如今却并没有取得预料之中的效果，哪怕走在街上，都可以听到百姓们谈论的是红楼梦，学子们争论的也是报纸上的问题，而并非他的言论。

细思极恐啊！

孙夫子完全无法接受，当下表示再开论坛，今日他不吃饭了，就算口干舌燥，也要讲上一整天！

“夫子，将军府开论坛了！”

“什么？”

孙夫子惊了，将军府也开论坛，谁主持啊？难道是李呈，那个太监有这个资格吗？

若非学者大儒，根本没有开论坛的资格，先不说让不让你开，就算你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有人买账捧场才行啊。

你李呈算个什么玩意，只是作了几首词罢了，经义策论一概不知，谁会听你在那喋喋不休？

“他在哪开？”孙夫子问道。

“呃，就在将军府门口。”

孙夫子一愣，将军府门口，不是正对大街么，道：“他当街开论坛？”

这简直就是离谱，还真会省场地啊，只不过如此敷衍，算什么论坛。

“走，去看看！”

他还不信了，李呈真会行如此蠢事，如若真这么干，很快就会被传为笑话。

匆匆赶到将军府门口，只见这里果然聚集了一群学士，心中不由大怒。你们这帮家伙在干什么，人家当街开论坛，如此羞辱文坛，你们也来捧场？疯了不成。

气急败坏的跑过去，却发现事情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论坛是怎么个意思？”有人问着门口的负责人道。

那负责人其实就是将军府的管家，道：“近日凉州日报深受好评，引起广泛讨论，殿下言称各位想必有许多话要说，便于收集，于是开此论坛，能让各位畅所欲言。”

说着，指向一旁置放的几个大箱子，道：“凉州日报每日皆有讨论主题，若各位愿意，便可将言论文章投于箱内，将军府会筛选见解独到之人，将其文章发表于明日凉州日报上。”

“你说什么，发表于凉州日报？”

全场一片哗然，连赶来的孙夫子都惊呆了。

凉州日报有多少人看，这两天大家都有目共睹，不管是天下第一楼或是天上人间，还是街边小摊工地工坊，皆能见到有人看这凉州日报。

说是全城覆盖也不为过，哪怕不识字的，也会买份报纸找人读给自己听